第九章善意的谎言
刨坟开棺？
整整一晚上，盘贝子总算是生出了几分慌乱之色。
“可这样做的话，三奶奶他们会答应吗？”
“答不答应，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说完，我掏出了手机，打算把所有的细节都拍摄下来。
“还是我来吧，你那手机的像素太差。”
仔仔细细的拍完之后，我们两人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走到牌楼口的时候，我从旁边搬了几块大石头，挡在了路的中间。
这是一个讯号，镇子里的人都明白，封路的意思。
早些年，如果哪条路不太平，镇民们都是这样互相提醒的。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除受了惊的石京墨以外，剩下的三人都还没有睡觉。
看到我们回来，张奶奶迎上来的同时，用笤帚扫了扫我和盘贝子的后背。
“孩子们到家了，如果有跟着回来的，就赶紧回去吧。夜已经很深了，就不要再乱串门儿了。”
念叨完之后，张玉兰错步让进我们，而后把门关了个严实。
时值盛夏，可我却觉得今晚一点儿都不热。
相反，后背还泛着些寒意。
倒不是我害怕什么脏东西，也不是恐惧山里那些反常的动物，而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张奶奶表述一切。
“有什么话稍后再说，我先去给你们煮两碗面，大晚上的阴气重，别伤了身子。”
张奶奶早有准备，没一会儿便端出了热气腾腾的面条。
“要不喝点儿酒吧，拔寒除阴的效果更好。”
李振对我家很熟悉，轻而易举的翻出了两瓶白酒。
没事儿的时候我喜欢小酌两口，可今晚显然不合时宜，于是便想推却。
但盘贝子，却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而且用话点着我。
“十三，不仅咱们俩要喝，三奶奶、振哥还有重楼都要喝。”
“毕竟之前他们都经历了你开坛招魂的事情，也要拔寒除阴的，你觉得呢？”
“你不提醒我都忘了，是都要喝的。”
我明白盘贝子的意思，与其不知道如何开口，倒不如用酒来做个引子。
酒至微醺，话题打开之后，便可以将龙庙沟所见的一切和盘托出了。
“既然这样，那我去看看冰箱里的有什么菜，整几个下酒。”
石重楼是个行动派，说做就做。
“你俩去洗洗，我去帮忙。”李振追了出去。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我和盘贝子洗完澡换了衣服。
来到客厅，看到桌上已经摆上了几道菜。
拍黄瓜、冰镇苦瓜、红烧排骨、还有一盘我认出了但却没说出的菜。
“贝子，这道菜很......”
“很好吃是不是，那我可得尝尝。”
话落，盘贝子已经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咀嚼咽下之后，又把筷子伸了出去。
刚才没拦住，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让她吃了。
“你吃别的，我刚才想说的是这道菜很难吃。”
“难吃吗？”盘贝子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又夹起一块放到了嘴里，“十三，我觉得很好吃啊。”
“就是，我做的蛇，能不好吃？”石重楼在旁边搭茬。
噗......
盘贝子喷吐之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刚才说这是什么，蛇？”
“对啊，蛇。”石重楼并不知情，拍着胸脯自夸着，“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这是我们家养的毒蛇，因为毒蛇的肉更香。前天我用新的烹饪方式做给十三吃的，想不到他没吃完，这下你有口福了。”
呕......
石重楼的话刚刚落下，盘贝子便捂着嘴冲了出去。
“小十三，丫头这是怎么了？”张奶奶有些担心。
“不知道，可能不喜欢吃蛇吧？”
别说盘贝子，就算是我，现在看到这盘蛇肉也只有恶心的感觉。
而且我相信，一旦将龙庙沟的事情说出之后，在座的以后谁也不会再吃蛇。
好一会儿，盘贝子才脸色难看的返回，之后便再也没有看过那盘蛇肉一眼。
一杯酒下肚，张奶奶忍不住开了口。
“小十三，贝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奶奶，这事儿怕是没办法一下子了结，需要点儿时间。”
“那原生呢，会不会有危险？”
“暂时不会。”
这点我敢保证，三魂丢其一，并没有生命危险。
而且我也相信，石福满不会拿儿子的性命开玩笑。
虽然他借体还魂，暂时不知去了何处，但一定会想办法保住儿子的命。
“十三，我刚才就想问，你们俩回来了，把二叔一个人留在家里行吗？”
“......”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所以犹豫起来。
“二叔醒了，出门儿了，否则我们怎么可能回来？”
醒了？
还出门儿了？
看着盘贝子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我不由的在内心发着感慨。
人跟人的差距，确实是大啊。
我撒谎得酝酿半天，她撒谎，连草稿都不带打的。
其象之真，连我这个了解真相的人都快相信了。
这演技，不去演艺圈发展有点儿可惜了。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张奶奶颤巍巍的站起了身来。说话的时候既是激动又是担忧。
“贝子，你说的是真的？”
“奶奶，我还能骗您吗？”
“那原生，原生有没有说他去哪儿？”
“回县城。”
盘贝子继续飙演技，脸上是人畜无害的笑容：“他说是生意上的事儿，处理完了就会赶回来。”
“好啊，好。”张奶奶欣慰的点点头，直接端起了一杯白酒，“小十三，这杯奶奶敬你，谢谢你唤醒了原生。”
“都是应该的，奶奶你少喝点儿。”
一杯酒刚进肚子，对面的李振便问道：“十三，那、那三爷的魂儿呢，最后去哪儿了？”
“送走了。”我敷衍着。
“那他为什么会回来？”石重楼也问。
“现在已经过了子时，说起来应该是昨晚了。三爷头七，回来看最后一眼，看完之后就没有念想了。”
这话我说的真假参半，他们应该听不出破绽。
而且我刚说完，盘贝子便做了补充。
“其实三爷回来还有件事儿，正好大家商量商量。”
“什么事儿？”三人同时放下了筷子。
看我一眼，盘贝子说道：“三爷说，祖坟出问题了，他被不干净的东西欺负了，浑身疼的很。”
啊？
这下，李振和石重楼全傻眼了。
而张奶奶，则是脸色一变：“贝子，福满真是这样说的？”
“是，十三也听到了。”
被赶鸭子上架，我只能点头附和。
“奶奶，三爷确实是这样说的，所以我想问问您的意见。”
“小十三，你想怎么做？”
“刨坟，开棺。”
什么？
刚刚合拢嘴巴的李振和石重楼，再度惊呼出口。
反倒是张奶奶，没有丝毫过激的反应，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小十三，祖坟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所以你跟我交个底，到底该不该刨坟，又该不该开馆？”
“该。”
我深深点头，严肃出声：“张奶奶，理当这样做。于三爷如此，于石家其他人也当如此，而且越快越好。”
“天亮之后如何？”
“可以。”
“好，那就再辛苦你一下，天亮之后刨坟开棺。”
说着，张奶奶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低声喃喃。
“福满啊，你老实了一辈子，怎么死后还受欺负呢？是谁这么毒辣，连你的尸体都不肯放过？”
叮铃铃......
就在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张玉兰的时候，石重楼的电话突然响了。
接听之后，脸色猛然大变。
“你们吃着，我得马上回去一样。”
“重楼，出什么事儿了？”
“我爸说，家里养的蛇......全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