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起我小娘,我就不敢再挣扎了。
我小娘她脾气软,被夫人当牛当马地折磨过几年,人老珠黄,我爹也就不管她了,府里主子、奴才的,谁都能欺负她。
我在的时候,还能照顾她一些;我走了,她就真成了孤苦无依的一叶浮萍了。
「我去,嬷嬷,我听话,您别伤害我小娘。」
我掉了两滴眼泪,低眉顺眼地站起来,换上江雨铃的衣裳,被抬走了。
太监们把我一通洗涮,用被子将我裹好,抬上龙床。
一路上我大气不敢出的,生怕被人看出来。
我在床上等了很久,三更时分,才听见门开的声音,随后稳稳轻轻的脚步声靠了过来,我连忙闭上眼睛。
手心都被汗浸湿了,我紧张地竖起耳朵,细细听着他的脚步声。
那个人缓缓地走近,在床边坐下,带过来一阵淡薄的酒气。
我的手攥得紧紧的,心跳得老快,但是等了小半天,他却一直没动静。
难不成是在观察我?
他要是见过江雨铃怎么办?虽说灯火昏暗,可盯着我看久了也是能辨出来的。
我的心提了起来,深呼吸一下,缓缓地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了一个侧影。
他没有在看我,只是微微地低着头,右手按着阳穴,好像头很痛的样子。
对了,他刚刚喝过酒的。
他似乎发觉我睁眼了,忽然放下手,向我看来:「是朕吵醒你了吗?」
我这才看清他的脸,呼吸一滞。
他可真好看,他比九王爷还好看,干净、漂亮的轮廓自不必说,那双狭长的眼睛,黑沉沉的,温柔之下又带着几分帝王的威压,让人甘心臣服。
见我不回话,他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又问:「怎么了?」
我反应过来,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臣妾装睡的,没有被吵醒。」
「你倒是实诚。」他淡笑了一下,问我:「刚刚看着朕做什么?朕脸上有东西?」
我想了想,说:「有。」
「嗯?」
我小心翼翼道:「美貌。」
我在江府谨小慎微,为了哄得所有人开心,惯会说好听的话。此刻,他听见我的话,很是受用。
他眼睛弯了弯,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朕刚刚才夸你实诚,怎么就拍起马屁来了?」
我想说拍的是「龙屁」。
不过这话谄媚过头,我没说出来,怯怯地拉了拉被子,挡住脸,只剩一双眼睛瞧着他。
他饶有兴趣地趴下来,歪了一下,大概是有些头晕:「躲什么?朕难道会吃了你?」
我蚊声道:「臣妾怕说错话。嬷嬷说,惹了皇上生气要杀头的。」
「哪个嬷嬷说的?」他皱皱眉,一本正经道:「朕杀了她。」
「诶?」我瞪大了眼睛。
他轻笑,捏捏我的脸说:「朕唬你的,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随心就是了,朕不会生气。」
我放下心来,笑盈盈地看着他,脾气这样好,我有点儿喜欢他呢。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江非白,我叫江非白呀,可是我怎么能说这个名字呢。
「江雨铃。」我说。
说完我又咬咬唇,问他:「皇上叫什么名字?」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新奇的问题似的,讶异了片刻,才道:「梁时墨。」说完,他抓住我的手,在我手心写字:「好好地记着,梁,时,墨。」
「记住了。」我乖巧地点点头,盯着什么也没有的掌心看。
「你指甲长得很好。」他忽然说道,捏着我的手指看我指甲上的月牙。
我看着指甲,神经一跳。
因为长年干活的缘故,我的指甲很短,而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指甲是很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