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晚浅并不明白傅斯壑那句话的意思,但她也没心思去深究了,微信里60s的语音一个接一个,贺晚浅以为又是研究报告的问题,点开的时候却是无尽的安静,贺晚浅起初还以为是手机坏了,将手机的音量调至最大,也没有一点声音。
-薄教授,请问您发了什么?我这边听不到声音。
贺晚浅礼貌地回了一句,李主任明明说这个薄教授是在国外,可是贺晚浅翻了翻他的微信回复时间,都是国内白天回的。
-点错了,不好意思。
这次薄教授回的话长了些,总算是超过了三个字。
“点错能点三条60s。”贺晚浅嘀咕道,不过既然人家都说点错了,那她就没必要继续追问了。
-没关系。
贺晚浅回完一句话收起了手机,准备洗个澡去医院上班,下午还有两台手术,她必须要调整好状态。
“老贺。”贺晚浅刚刚踏进医院就被唐承拽走了。
“干嘛?”贺晚浅来的时候路上赛车了,本来就有些要迟到了。
“老贺,今年院里的副主任职称应该有你吧,到时候记得请客。”唐承几分恭喜道。
“还没定下来。”贺晚浅回道,评职称这件事她不敢百分百确定,原本去年院里也在传她可以评上,但最后还是被卡了一道,最后落选,这次她也不确定会被谁卡一次。
“本来去年就该是你了,就是那个安箬笠攀了董事的关系抢了你的评选。”唐承替贺晚浅不平道。
去年是贺晚浅来院七年了,加上本科时间已经十二年了,若是凭副主任医师当之无愧,可年年评,年年落选,每年都有临时要卡她的人,贺晚浅在院里没什么资历背景,只能一次一次看着别人抢走她的机会。
贺晚浅捂上唐承的嘴巴小声说道,“这次如果还不是我,我就拿把刀冲进院长办公室问他为什么。”
“需要帮手的话找我。”唐承也领会到了贺晚浅的意思。
“ok。”贺晚浅摆了个ok的手势,在看向唐承:“现在能松开我了吗?我手术来不及了。”
“啊,当然,老贺,辛苦了。”唐承立马松开拽着贺晚浅的手笑道。
手术室里人都到齐了,原本这场手术是由贺晚浅主治医师和另一个住院医师李若风一起做的,但是进了手术室才发现另一个住院医师换成了副主任医师安箬笠。
“李若风呢?”贺晚浅进来做好准备问了一句。
安箬笠看了眼贺晚浅,“我换掉了。”
“为什么?”李若风是晚辈,进院时间比较短,进院后是贺晚浅一直带着的,安箬笠临时换掉贺晚浅的搭档,贺晚浅便意识到今天这场手术要难做些。
“不为什么,副主任医师做的决定需要你一个主治医师询问吗?”安箬笠双眼凌厉地看着贺晚浅。
贺晚浅闭上了嘴,这是一台植入式中心静脉导管手术,病人是一位50岁微胖的中年男子,一周前他的腹部开过刀,直到现在肠胃功能还是不太好,无法进食,所以需要将导管插入胸腔内通过静脉补充营养。
这并不是一台比较复杂的手术,由麻醉师注射利多卡因局部麻醉病人,随后由主治医生将针管戳入病人胸部靠近锁骨位置下的静脉血管,针管垂直插入锁骨的正下方,回抽针管,如果抽出来的血液呈现暗红色,表明针管插入的位置正确,取出针头,将血管扩张器重新插入,随后在将中心静脉导管朝着心脏的方向推进,整个过程不能伤及血管,肺脏等其他部位,最后用肝磷脂溶液清洗导管,将导管缝在病人的胸口上,手术便成功了。
手术室里,一般对于资质比较老的医生,会将主刀给到搭档的医师,给新医师锻炼的机会,前提是该搭档医师有资格做这台手术。
和安箬笠搭档,贺晚浅完全有资格做这台手术,但是安箬笠并没有将主刀给到了贺晚浅,而是让贺晚浅做一些助理的工作。
前期进行的也比较顺利,针管成功插入了病人锁骨下方静脉处,下一步需要将先针筒取下,留下针头,用一跟细小的金线从针孔穿进去,直到整条金属线全部进入静脉血管,这是一个细致活,一定要金属线自己进入,不可以使用蛮力强行插入,而且过程中不能碰到心脏,一旦碰到金属线碰到心脏,心脏检测仪器便会发出一串短促的嘟嘟声,这种情况普遍出现在新医师身上,对于想贺晚浅这种在临床上练了十几年的医生不会犯这种错误。
当安箬笠把金属丝线刚放进去一半,心脏检测仪器便发出短促的嘟嘟声,贺晚浅立马牵住她的手往回拉了两三厘米,嘟嘟声这才停了下来。
“贺医生,常年做这些二级小手术也学习不到什么,下次我做三级手术安排你去学习吧?”安箬笠边做手术边闲聊道。
每一场手术也会分为不同等级,一至四级,贺晚浅这种级别的主治医师只能做一些二级手术,或者在副主任医师的指导下开展三级手术,而安箬笠这种副主任医师便可以开始主持三级手术。
“安医生还是先学会怎么将金属线插入静脉血管。”贺晚浅在一旁盯着安箬笠,一旦有任何差错她相信安箬笠能丝毫不差的将所有过错推到她身上,离瓶职称就几个月了,要是出些医疗问题,她怕是这辈子都评不上了。
手术结束后,安箬笠跟在贺晚浅身后,进入更衣室后抓过贺晚浅就给了她一巴掌,“贺晚浅,别给脸不要脸。”
贺晚浅挨了一巴掌脑子还有些懵,更衣室里只有她们两个,安箬笠定是在气她刚刚在手术台上说她手术多练练那句话。
“得罪我,你信不信我让你在这里呆不下去。”安箬笠推了贺晚浅一把,把人推在墙上呵斥道。
贺晚浅抬头看了眼更衣室里,没有摄像头,反手还了安箬笠一巴掌说道:“不欠了。”
“贺晚浅,你死定了,我要告诉我爸。”最后留下挨了一巴掌站在原地哀嚎的安箬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