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哭得越惨,可是她的指控,我一句都听不懂。
什么嫉妒,什么下毒,我连柴房的门都出不去,又怎么能给她的小姐下毒?
这个道理,林少榆不会想不通。
但他还是抬起头,凛冽的目光直视我,阴沉沉的嗓音,如同地狱索魂的恶魔,说:「是你下的毒?」
我心头一颤,突然想起来,那日我陪他去练兵,碰巧遇到士兵患病,上吐下泻,有人怀疑是我下毒。
千夫所指,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急得哭红了双眼。
林少榆擦干我的眼泪,把我护在身后,目光扫视每一个人,语气不容置疑,缓缓说:「不可能是烟烟。」
那时他爱我,哪怕我不说,他也相信不是我。
如今他不爱我了,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林少榆,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信我吗?」
林少榆唇边掀起一抹嘲讽的笑,反问:「你说呢?」
「是不是我,你这么聪明,不可能想不清楚。」
我心头苦涩,不想再做无谓的辩驳,说:「只是你我缘分已尽,是不是我,都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林少榆,今日我任凭你处置,他日你若想起一切,别再来求我。」
林少榆眼瞳骤缩,看起来更生气了,一掌,差点拍碎床板,冷冰冰道:「拖出去,乱棍打死!」
到底还是我自恋了。
原来,他根本就没想让我活过今日。
我做了个梦,梦里,我回到了过去。
林少榆还没出征,也没有忘记我们的过往,我俩每天窝在将军府里,他教我舞剑,我太笨学不会,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林少榆每次都会接住我,把我搂进怀里,指尖点点我的鼻梁,笑道:「烟烟,想让我抱就直说,不要伤到自己。」
我被他羞得脸红,把头埋进他怀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少榆捧起我的脸颊,眸光渐深,呢喃道:「烟烟,我想亲你。」
我闭上了眼,预想中温柔的吻没有落下来,取而代之,是一个女人的哭声。
我睁开眼,看到不远处,盈盈捂着肚子,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说:「榆哥哥,我疼。」
林少榆推开我,方才的疼惜消失一空,只有陌生和防备,死盯着我,问:「你是谁?」
我吓醒了,额头出满了汗,坐起来,才发现还在将军府。
旁边,传来一声清冷的嘲讽。
「别找了,林少榆在陪他的小情人,没空管你死活。」
这个声音,化成灰我都认识。
周尚言,林少榆的好友,他之前一直看我不顺眼,总觉得我接近林少榆是有什么阴谋。
现在,林少榆忘记了我,他应该很高兴。
我咳嗽了两声,嗓音嘶哑,带一丝敌意,问:「你怎么在这儿?」
他转过头,不羁笑了下,说:「你就是这么对救命恩人的?」
我凝眉,问:「是你救的我?」
「不然呢,你还能指望那个负心汉?」
他递给我一碗药,说:「喝了。」
我没犹豫,接过来就喝了,周尚言挑了下眉,阴阳怪气:「你就不怕我下毒?」
我把碗递过去,看向他,问:「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值得我挂念吗?」
听到我这么说,他好像有点生气,把碗一摔,说:「我虽然讨厌你,但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更何况,你现在就算是想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此后七日,每天都有人给我送药,我的气色越来越好,的确如周尚言所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第八日,林少榆找上我,身旁坐着他的盈盈,他握住她的手,十指交叉,眉眼之间,都是爱与疼惜。
我别开眼,把双手缩进袖子里。
「你这个狠毒的贱婢,杀了本将的骨肉,要不是盈盈替你求情,本将早就把你扔到山下喂狗了。」
林少榆从未对我说过这样的重话,我抬起头,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里,寻找一丝丝爱过我的痕迹。
找不到。
「如此说来,我倒该谢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