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文嗯了声继续向前走。
宋亚轩说,你转过来。
刘耀文偏过头。
头顶的灯光啪地消失了。
牙齿磕到牙齿。
他们在长梯上接吻。
吻到尽头最后一盏灯灭了。
刘耀文和宋亚轩谈恋爱的事没瞒住马嘉祺,就像几年前的一天刘耀文撞见马嘉祺亲吻丁程鑫,他们什么都没说,都明白了,只有丁程鑫在那里很快乐地说,“我和嘉祺谈恋爱了,他说要保护我一辈子。”
刘耀文看着丁程鑫,想,谈恋爱就那么让人快活吗?马嘉祺和丁程鑫总趁他不在的时候亲嘴,刘耀文都不大好意思盯着丁程鑫的嘴巴说话,过了两年,他遇见了香港仔宋亚轩,他傻逼一样因为宋亚轩笑,对啊,谈恋爱就是这么让人快活。
梁老板那件事需要拿出钱不了了之,马嘉祺说不怪他,又恶狠狠地背着丁程鑫凶骂道,他该死。妈咪自知理亏,不知道宋亚轩是个坚贞的,来重庆流浪的香港仔一只手都数的完,她向梁老板夸的天花乱坠,香港来的,矜贵人物,边操弄边让他用粤语叫,天大的享受。
马嘉祺说要报警。
妈咪怕,托人来出租屋找宋亚轩,宋亚轩躲在屋里不出来,刘耀文把他捂被子里,每晚抱着,宋亚轩夜夜做噩梦,又哭又踢又闹,刘耀文只能死死箍着他,喊他名字,宋亚轩宋亚轩宋亚轩。宋亚轩不哭了,睁着双空空的大眼看刘耀文,刘耀文心痛,说,你看啊,是我,我生的标致,多看看我就好了。他们躲在被子底下亲嘴,刘耀文亲宋亚轩亲的很用力,宋亚轩抱着刘耀文的肩哭不出声,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文哥,文哥。
文哥亲亲我,亲亲我就不痛了。
刘耀文在一天晚上安顿完宋亚轩,和马嘉祺去了客厅,马嘉祺分他烟抽,刘耀文咬着烟,听厕所滴滴答答的水声和马嘉祺不紧不慢的呼吸声,宋亚轩的牙尖,在他肩头印下浑圆的淤青,到现在还疼,马嘉祺絮絮说着些警察来后的事宜,刘耀文弹着烟灰沉默着,月光倒进客厅里,一寸一寸染亮刘耀文的指尖,刘耀文把烟抽完了塞到纸杯里,望了望他与宋亚轩的房门说,不报警了。
马嘉祺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刘耀文又重复了一遍,不报警了。
为什么。
他问。
刘耀文垂下眼睑,声音很轻,“舍不得,因为舍不得。”
刘耀文拿出他的摩托钱,他15岁的时候跟道上的人混,被摩托车拖地跟狗一样擦地,混混说那是进口的,没个万把拿不下,够巫山一栋房子钱。他被摩托车拖出了毛病,在场子里拼命跳拼命挑落了一身伤,就想要一辆本田的摩托车。
刘耀文把钱拿出去,和宋亚轩的几千流浪费堆在一起,马嘉祺又添了钱,总共凑了一万零头赔梁老板医药费,这两年省吃俭用攒下的全打了水漂,一座巫山的房子,一辆进口摩托,拆碎了消散在一泡大陆漂流的阴影里。刘耀文不提,马嘉祺自然也不会提。
只有丁程鑫不知道,闹了马嘉祺两天要吃鸡蛋,马嘉祺晚上又开始唱邓丽君哄人,从月亮代表我的心唱到甜蜜蜜。
宋亚轩是在快过年的时候好起来的,马嘉祺和刘耀文跑双倍的场子养家,终于供上他们吃鸡蛋,除夕夜舍得往锅里下点肉末,全舀了给养病的和天真的,刘耀文和马嘉祺捧着白饭碗,窗外鞭炮响的震天,刘耀文捏了捏宋亚轩放在饭桌底下的手,说,新年快乐。
丁程鑫向来对春晚的小品类节目不感兴趣,看完歌舞表演十分深刻地点评一句还没我跳得好开始闹觉,马嘉祺抱他去睡觉,客厅里剩眼皮儿掀不开的刘耀文和不吭声的病号阿宋。宋亚轩推刘耀文,“醒醒,醒醒。”
电视里正放着倒计时,外头的烟花炸的烈,砰砰砰炸的人清醒。女主持人的普通话滋滋含着电,宋亚轩在这坏的不能再坏的环境里凑过去亲刘耀文,亲的刘耀文惊喜,亲的嘴唇融化到一处,刘耀文满脑子都是自己在吃水蜜桃瓣,宋亚轩的眼睛好亮哇,亮的像他在唱歌,唱过齐豫唱起张国荣来。
宋亚轩的睫毛抖了抖,刘耀文伸手摸他的兜,摸着黏腻的包装,喘气,“这是什么。”
宋亚轩闭眼去胡乱扒刘耀文衣服,嗓子哑了些,“套子。”
刘耀文扑下去亲他脸,亲笑了起来。
三月份的重庆有开春的兆头,宋亚轩被刘耀文做的恹恹的,白天爬不起来练声,刘耀文尝着滋味了放不过他,没地唱歌跳舞就在出租屋里的床上做,做到天黑为止。手头刚有闲钱的时候,刘耀文去租碟子,租张国荣的片子给宋亚轩看。四个人守着台二手的DVD机看段小楼和程蝶衣。宋亚轩说他看过,李碧华写的,香港颇有名的才女。
刘耀文不懂什么是李碧华,只听丁程鑫夸程蝶衣身段好,戏演的像个女人。想,宋亚轩在床上也跟水似的,身段在被团子里跳舞般把腰肢游开其实比蝶衣还要漂亮。
宋亚轩听完后拿港话骂他,刘耀文握住宋亚轩的手腕把人压成滩水。
宋亚轩在重庆过的第一年,刘耀文和丁程鑫马嘉祺住在一起的第三年。
刘耀文第一次见把马嘉祺压迫成牲口的人,是在三月中旬,河南郑州来人了,刘耀文吃完宋亚轩煮的圆子等着赶早场,马嘉祺正熨丁程鑫的红外套,隔壁楼卖假玉的包太太在铁窗外喊,“河南小伙?有嘚有嘚,好俊一娃。”
河南话冒尖,哐哐敲着门,刘耀文扯着嗓子用重庆话喊了声谁啊。
外头的河南话杂成了一团,啰啰嗦嗦地飘远了。
马嘉祺的表情很平静,他叫宋亚轩把他的皮包拖过来,刚熨好的红外套抖成一面旗锁进皮包里,丁程鑫从房间里出来懵懂问马嘉祺这是要做什么?
刘耀文没吭声,宋亚轩去房间里把晒好的衣服全抱来,三个人安静地像一出戏,只有丁程鑫在戏外,他赤着脚站在水泥地上追问,“嘉祺嘉祺,你要做什么啊?”
马嘉祺伸手抱他,锢地丁程鑫喊痛,他松开手亲他的左脸颊,“阿程,我去哪你就去哪对吗?”
丁程鑫笑的嘴巴都化成心形,扑到马嘉祺怀里说。“对呀。”
“嘉祺去哪我就去哪。”
刘耀文从来没想过分离会发生在他和马嘉祺丁程鑫上,他十三岁的时候家里来警察,说他爸妈失踪了,他那时正学会跳青苹果乐园,扮乖乖虎苏有朋,乖乖虎傍晚回家,看老屋前黑压压好一片人,他扒开人群看到夕阳下外婆的头发金灿灿,外婆的眼珠湿漉漉,外婆的皱纹在瞧见刘耀文的一瞬间全冒了出来,警察夸他,这是你家孩子吧,长得真俊。乖乖虎喊外婆啊外婆,外婆却像是听不见似的,哽着脖子道,他们会回来的!街坊上的人说,得了吧,你女婿长什么样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偷汉子生的娃,活该死爸妈。
“你爹早就不想要你了你知道吗?估计拐你妈下海去,被枪毙了。”
刘耀文听不懂下海,但听得懂枪毙,警察喝人,“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偷的,他娘坐月子的时候我见男人来过!”
“吵什么吵!”
乖乖虎歪头看着外婆,外婆却不看他,看院子里头那口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