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机响,角落里亮起猩红的火光,映出一双眸子。
晦暗、沉静、冷冽。
是陆听迟。
我的,哥哥。
“哥!”我惊叫,一秒敛起笑意,慌张地跑过去,缩进他怀里。
“我害怕。”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甚至对自己拙劣的演技不抱期待。
我只有一个赌注。
终于,若有似无的叹息后,妥协似的,他颤抖着收拢手臂,把我搂紧。
“别怕,哥哥在。”
是的,这个世界上,只有哥哥会永远爱我。
我也永远都爱哥哥。
我叫林晚晚。
陆听迟是我哥。
一个户口本上的那种。
我10岁那年,他15岁。
我妈带着我,陆叔带着他,重组家庭。
一年后,我妈给陆叔生了一个女儿,陆珍珍。
户口本又多了一页。
陆听迟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哥哥。
第一次见,他帅得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眼神却毫不遮掩嫌弃,
“谁是她哥,我没有妹妹。”
我不得不把喉咙里那句“哥”,生硬地改成了“学长”。
后来,我再叫哥,陆听迟默许了。
但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他对我的态度却越来越冷。
直到两天前。
我正在相亲,接到了陆听迟的电话。
背景音嘈杂喧闹,但我依然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我爱你,林晚晚。”
一瞬间,心脏猛地收紧,我差点喘不过气。
电话那头传来一片嗷嗷吁声,
“没意思啊陆总!跟你妹表白算什么冒险啊!”
他笑骂了几句滚滚滚,带着明显醉意的声音才凑近听筒,
“玩游戏输了,我选了大冒险,不好意思啊小晚。”
他真的,
是个很恶劣的哥哥。
我把攥得发白的指尖缓缓舒展,“我知道啊,哥。”
尽量保持语气平稳,“我也爱你,哥,很爱很爱。”
陆听迟的笑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粗重的呼吸。
我利落地挂掉电话,看着黑掉的屏幕,满心的恍惚。
直到意识被对面的拍掌声拉回。
“恭喜啊,五次,你终于等到了。”
是啊,第五次相亲,我才等到了陆听迟暗藏着嫉妒的电话。
不过他不知道,每一次相亲,我对面坐着的都是同一个人。
对面的人,蔫儿吧唧地刷着vx。
那个备注着“酸梅子大小姐”的聊天框里,他发出的消息依然被拒收。
“不知道还要再跟你演几次戏,那个呆木头才能反应过来,她竹马快被抢了。”
没错,我和相亲对象,只是演戏,各取所需。
他有一个不开窍的小青梅,我有一个爱撒谎的哥哥。
我们的爱都需要很小心很小心,依托着别人才敢悄悄释放。
但现在。
“抱歉啊,以后我不能帮你演戏了,不然我哥要生气了。”我低笑。
相亲对象怔愣片刻,懊恼地把头发揉得更乱,“啊,你这个助攻也没了!”
“林晚晚,你也太宠着你哥了。”
是啊,虽然陆听迟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哥哥。
但我,一直都是个好妹妹。
一直安安静静地,
等他,
爱上我。
陆听迟第一次见我,两边父母刚领完证,催我们改口。
他戒备得像面对领地的入侵者。
看向我,眼神冷得吓人。
陆听迟并没有改口,对着我妈依然喊阿姨,对着我,鼻腔只发出一声冷哼。
我乖巧地叫了陆叔一声“爸”,对陆听迟,怯怯地叫了一声“学长”。
场面很尴尬,最尴尬的是我妈。
但她赶紧笑着打圆场。
“没事的,都是小孩子嘛,想怎么叫都可以的。”
因为这份婚姻对她来说,来之不易。
那一年,我妈三十,依然花容月貌。
但可惜,除了一张好皮囊,其他一无所有。
哦不,有我这个拖油瓶,以及前一份和渣男的不幸婚姻。
辗转五年,她碰到陆叔,再次步入婚姻的殿堂。
陆叔比我妈大十岁,年轻时估计也是个帅哥,但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发福的啤酒肚比外貌惹眼。
不过没关系,陆叔在街道工作,是个副科。
小县城里,都管公务员叫当官的,就算是带着个孩子的二婚,也很抢手。
这么一份好姻缘,我妈太珍惜了。
见陆叔背起手,面露不悦,我妈挽起他的胳膊,“我有几个行李不知道怎么放。”
两个人搂搂抱抱地走去客厅,俨然一副新婚燕尔的甜蜜。
那里,躺着的大包小包,是我们刚搬进来的行李。
陆听迟厌恶地瞪了我一眼,又看向客厅,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
抬腿走进自己的卧室,门砰的一声关上。
只剩我,
一个人站在门口,攥着衣角,不知何去何从。
本来,知道自己能当陆听迟的妹妹,我是很开心的。
开心得,可以忽略掉陆叔偶尔看向我、黏腻的眼神。
但是现在,被陆听迟不加掩饰地厌恶,巨大的难过充斥着我的胸腔。
原来他不想让我当他妹妹啊。
可,我,偏,要。
因为那一天,不是我第一次见陆听迟。
我第一次见陆听迟,是在学校。
我是初一的新生,他是初三的校霸。
入校第一天,我就成了被霸凌的对象,因为我比班上的同学小3岁。
我妈不想带我,早早就把我丢到小学,又想能省则省,让我连跳了两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