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光线下向轻晚的脸异常惨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回床上的。

这夜，她彻底睡不着了。

黑暗中，六年前的事和刚刚的短信一直交替浮现在脑海中。

翌日清晨。

傅则衍醒来，发现向轻晚已经醒了，失神的看着天花板。

他敷衍的亲了亲她的额头，随后淡淡的说：“我爱你。”

向轻晚回过神，望着傅则衍，眼底尽是疲态。

她忽然开口：“延霆，很快就是星星的忌日了，你想她吗？”

傅则衍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语气冰冷：“你不想我提早结束这荒诞的旅行，就不要提星星。”

说完准备走，向轻晚却抓住了他的手，有些崩溃：“为什么不能提，为什么这些年，你都不愿再和我提星星？”

这六年来，她每天都活在女儿去世的噩梦中。

想在傅则衍面前寻求安慰，可他总是冷漠对待，不愿陪她一起走出悲伤。

傅则衍穆言，回头看向她，目光如刀：“我们的女儿已经死了，你一遍遍的提起，不就是想利用她，让我不要和你离婚吗？”

向轻晚愣住。

傅则衍继续说：“作为一个母亲，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

他甩开向轻晚的手，转身离开。

向轻晚看着空荡坠落的手，喃喃道：“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你就不自私吗……”

……

今天没有阳光，冷风阵阵。

向轻晚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走出酒店，就看傅则衍站在海岸边，抽着烟。

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十二年前和傅则衍一起走在海岸的场景。

那时候，傅则衍牵着她的手，眉间尽是温柔。

这附近也没什么酒店，更没游客，连简单的游乐设施都没有。

可如今，她看着周围繁华的景象，才明白，十二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

以前的场景不在，以前的感情也回不来了。

傅则衍这时转过身，看到向轻晚，却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朝着她走来，像个陌生人。

向轻晚看着这一幕，迈着僵硬的步伐朝他走去。

抬头望着他俊朗的眉眼说：“陪我散散步吧。”

傅则衍没有拒绝。

两人并肩而行，向轻晚伸手想握住傅则衍的手，就看他把手放进了风衣口袋里。

向轻晚喉中一涩，强忍心绪，温声说：“我饿了。”

傅则衍停下脚步：“那我们回去吃饭。”

“我想吃十二年前吃过的那碗面。”向轻晚却说。

傅则衍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但看到向轻晚眼底的泪光，最后还是点头。

十二年前两人吃面的地方距离这里很远，是个破旧的小面馆。

两人走了一个小时才到。

这么多年，向轻晚本以为面馆不在了，没想到还在。

这里什么都没变，只是开店的老夫妻两鬓更加斑白了。

向轻晚走进去说：“要一碗清水面加一个鸡蛋。”

傅则衍准备再要一碗，向轻晚拉住他：“我们以前就只吃一碗，你答应过这次要和上次一样的。”

傅则衍看她一眼，随后作罢。

面很快上桌。

向轻晚又拿了一个碗，将面分了一大半到这个碗里，又把唯一的鸡蛋放进去，随后推到傅则衍面前：“你工作辛苦多吃点。”

傅则衍听到熟悉的话，回想起十二年前，向轻晚也是如此。

望着对面虽然不再年轻，但却什么也没变的向轻晚，他心底不知为何突然一缩。

学着十二年前，他将蛋分成了两份，一份多的放到向轻晚碗里，然后说：“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吃苦。”

向轻晚低头吃面，拿着筷子的手一僵，看着碗里的鸡蛋，泪水落在里面。

原来，他不是不记得他们的过去，是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