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学校分南北两校区,她和我在不同的校区,也不知道今天怎么来我这边了。
我被她一路牵着,几乎算得上是被她拖回了寝室。
室友没有回来,她把我推进卫生间,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
汤汁已经半干,黏在我身上难受得很,午后温度高,散发这一股说不上好闻的气味。
我打开花洒。
出来时见她坐在我的椅子上,靠着椅背皱了眉头,波浪卷披散在肩头,和唇色相得益彰,艳如玫瑰。
「你男朋友给你发消息了。」
她听见我的声音,指了指我桌上的手机。
「要是我没记错,他叫宋时砚,是吗?」
宋时砚也在北校区。
两个风云人物,或许在现实中,他们俩更熟。
「嗯。」
她的指尖在眉心捏了捏,面瘫脸冷得一如往常。
「他今天在场吧?」
「怎么回事?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我没吭声,垂眸盯着脚尖。
水珠顺着发丝砸落在地上,晕开一片水渍。
她的目光转向我,平静中带着探究。
「马上就不是了。」我忽然开口,抬眸对上她的眼睛。
贺笙的眸光似刀,锋利而冷,和平时一样。
她静静看了我一会儿,我任她打量。
良久,她起身,手指轻掐我的脸。
「有事找我,别自己憋着。」
贺笙陪着我吃完了晚饭才回北院,我把她送到南院门口,没有扫码骑车,而是慢慢往寝室走。
路上人不多。
路灯的光照在小路上,还有蚊虫的影子在飞舞,风从路边树林穿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的心情难得畅快。
等下回寝还和宋时砚约着打游戏。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窸窸窣窣,似乎一直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紧跟。
我加快了脚步,后面的声音也跟着快了起来。
谁在跟着我?
猝然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脚步声骤然消失,路上的人影也不见了。
错觉吗?
我心下有些不安。
转身继续加快步伐,拿出手机想给室友打个电话。
手上却忽然一痛,嘭地一声,手机砸在地上。
我吃痛收回手,手臂马上又被人钳住,一左一右,让人挣扎不开。
漂亮的尖头黑色高跟踩在我的手机上,用力地碾了碾,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小路上炸开。
心脏也有细碎的裂缝生出。
那个手机。
是我自己赚钱买来的。
用了三四年,已经不太灵敏了,本来只是图它内存大。
这么些年,存下来不少东西,手机有时候卡半天,电池也坏了。
光是修,就修了两三次。
可它承载得太多,我反而不想丢掉了。
它记载着,我和宋时砚将近三年的回忆。
他带着哭腔的倾诉,沙哑着烟嗓为我唱的歌,夜半哄我睡觉时刻意放柔的声音,还有点点滴滴,他和我分享的生活痕迹。
有时看一点点,就能开心一整天。
半边脸上还有未消的红肿,遮瑕和粉底只能堪堪盖住一部分,显得周月月有些滑稽。
我只是扫了她一眼,就垂下眼,死死盯着被她踩在脚下的手机。
「小贱人。」
她朝我走过来,高跟鞋的细跟在地上敲出哒哒的声响,清脆悦耳。
「落单了,现在贺笙没在你身边,谁来护着你?」
她的声音尖利似指甲抓过黑板,刺得我耳膜生疼。
所有难听的话一点一点再次涌入耳中。
婊子。
贱人。
我听她问候我爹妈,吐出来的脏字不带重样。
「小贱货,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是什么下场。」
周月月手一挥,身边的两个人拖着我进了树林。
她们力气很大,鞋子在地上发出呲呲的摩擦声。
我固执地不想动,盯着落在不远处的手机。
背面的玻璃壳已经留下了一个似蛛网的裂缝。
那是周月月的细跟踩出来的。
背后的两个人使了力,抓得我手腕有些疼,见我不动,索性拖着我。
脚后跟接触到草地,拖拽着与细碎的石子摩擦,锋利的石头划破了一边的脚腕。
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