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月,黎初月!”他对着骨灰盒低声呢喃,而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回,不仅没有人会回应他,并且,也没有人会听到了。
薄骁闻抱着骨灰盒,一步步往外走。
工作人员也没人拦他,毕竟,一个没有家人的经济犯,死了就死了,又有谁会记得呢?
外面的雨很大,薄骁闻将骨灰盒遮住,不忍让它淋雨。
黎初月活着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好好对过她,现在死了,他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
前两天还活生生的人,怎么会突然就在这个盒子里,变成了一捧灰呢?
这样巨大的落差,让薄骁闻痛苦得喘不过气,脑海里唯一的认知就是,她死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黎初月这个人了,那个爱他的黎初月,彻底消失了。
方家。
空荡荡的房间里,那只骨灰盒就静静地放在桌上。
殡仪馆用的骨灰盒都是最劣质的,泡了水都会发胀,慢慢腐烂掉。
薄骁闻坐在地上,靠在床边,眼神盯着那只骨灰盒出神。
一想到黎初月就在这个小小的盒子里装着,他的心便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对于黎初月这个人,对他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在脑海里翻找着关于她的记忆,从前那些觉得烦人的叮嘱,她执拗倔强的脾气,她不知场合的炫耀他们的关系。
所有让他觉得反感的,到现在想来,好像也……挺好的。
是的,随着她的死亡,带走的还有她从前所有的不好,可那时候,为什么他就那么厌倦她呢?
薄骁闻想了很多,最终好像找到了答案。
他是很骄傲的人,这辈子最不光彩的事情就是,他能有今天,全都是靠着黎初月,因为一个女人发家,这是他作为男人很不齿的事迹。
可是,事实上,这就是真的,偏偏他自己都不能否认。
所以,黎初月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他的耻辱。
“叮叮叮……”
手机就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还是方辞西。
薄骁闻接通电话,方辞西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哥,你上次不是说过两天就来看我的吗?这都几天了,你怎么还不来,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妹妹?”
薄骁闻的语气听起来比平常多了几分淡漠:“过两天。”
这样敷衍的回答让方辞西的脾气一下就收不住了:“你不来就不来,你让黎初月来,这两天我给她打电话她都不接,不就是个律师嘛,搞得整天有什么国家大事一样!”
再度在别人口中听到黎初月这三个字,他心里某根弦就像是被人一下扯断,让他仅有的理智崩摧。
他抓着手机,不受控制地红了眼:“她死了,黎初月死了,你满意了没有!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黎初月了!”
这句话,表面像是对方辞西说的,但更多的,却是对他自己说的。
黎初月死了,他是不是满意了。
这样,他从前做过的事情就彻底不会有人知道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他薄骁闻是靠着一个女人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