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因为季海棠吃了这么多苦,依然温柔善良。
可季海棠呢?她有没有为陷害沈蓉而愧疚过?
傅枕书想着,对季海棠的愤怒更盛。
“把玉拿回来,别让她碰脏了。”
季海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她死死地捏住玉,可玉还是被从她手中一点一点的抽走。
“季海棠,你耽误了蓉儿用餐,现在去厨房,重新做一份晚餐赔罪!”
季海棠沉默着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玉,被崔姆妈推着离开了卧室。
到了厨房,季海棠虚弱地问。
“我今天还没吃过东西,能不能给我一点馒头垫垫肚子?”
“佣人用饭的时间已经过了,你还以为自己是少帅夫人呢?”
崔姆妈笑容嘲讽,将一袋牡蛎丢到季海棠身前。
“夫人最爱吃牡蛎粥,快把这袋牡蛎剥了,耽误了夫人晚餐,有你的好看!”
重病让季海棠稍一挨饿便腹部绞痛。
可此时,她只能忍着痛楚,为沈蓉剥牡蛎。
她伸手要去拿撬开牡蛎用的刀。
崔姆妈狠狠打在她手上。
“不许用刀,用手剥!”
季海棠咬住嘴唇,用冻得通红的纤细手指,一点一点的剥着牡蛎。
坚硬的牡蛎壳将她的手划得满是伤痕。
这疼痛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妄图得到傅枕书的怜惜,是多么愚蠢的想法。
第七章 不配吃
“少帅,……夫人,牡蛎粥做好了。”
傅枕书看向季海棠端着碗的手。
那双手,十指鲜血淋漓。
上面的伤痕好像不会凝固一般。
傅枕书拧起眉。
只是做个粥,她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看着那惨不忍睹的伤口,他心中竟然有一丝异样。
“把粥碗放下,滚出去。”
傅枕书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心疼。
分明是季海棠咎由自取。
沈蓉恨恨地看着季海棠的双手。
摆出这副可怜样给谁看!
就在季海棠把粥碗送到她身前的时候,沈蓉忽然捂住胸口,一副快要呕吐的表情。
傅枕书慌忙揽住沈蓉:“蓉儿,你怎么了?”
“枕书,我不想吃了……”
“怎么会,你晚饭都没有吃几口,身体受不住的。”傅枕书关切道。
季海棠听着傅枕书温柔关切的话,心里像被钝刀割过。
傅枕书记得沈蓉晚饭都没有吃几口。
那记不记得她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我,我看见思思手上的上,想到了我被拐卖虐打的情形,枕书,我好害怕……”
沈蓉扑在傅枕书怀中哭泣,手搭在傅枕书肩头。
袖口滑落,露出了手臂上青红交错的伤痕。
傅枕书看着沈蓉手臂上的伤,心沉了下去。
沈蓉被拐卖,都是因为季海棠。
似乎在拼命压抑着什么,他将沈蓉打横抱起,没有再看季海棠一眼,要直接上楼。
“我叫医生过来,看看你身上的伤,别怕,都过去了,我不会再让你吃一点苦。”
可他的衣角被季海棠扯住了。
季海棠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小叔,那你们不吃的东西,我可以吃吗?”
她太饿了,胃部的绞痛让她险些昏厥过去。
“碰!”
傅枕书一脚踹翻了桌子,连带桌上的粥也跌落一地。
季海棠看着地上的粥,身体不住地颤抖。
傅枕书冷眼看着。
“少帅府不养闲人,连顿饭也做不好,没资格吃东西。”
说罢,傅枕书径自绕过季海棠,抱着沈蓉上楼了。
和沈蓉吃过的苦比起来,季海棠现在受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傅枕书的愤怒不止对季海棠,甚至也对他自己。
他刚刚竟然还会控制不住地心疼这个毒妇。
他想不通,季海棠年少时率真可爱,长大之后怎么会这么恶毒!
“枕书,思思想吃东西,你何必发那么大火。”
沈蓉依偎在傅枕书宽阔的怀中,装作好意地劝道。
傅枕书冷声:“你吃过的苦,我要让她一一奉还!”
季海棠望向傅枕书的背影,却看到沈蓉从傅枕书肩头看过来。
眼中满是得意。
……
回到逼仄潮湿的佣人房,季海棠捏紧了被子。
她从小被季家保护得很好,待人接物都有一种赤诚的天真。
但她并不蠢。
今天沈蓉的表现让她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沈蓉真的误会了是她设计拐卖的吗?
那为什么丝毫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甚至言语之间,对姆妈也十分愤恨。
季海棠在沈蓉身上感受浓重的恶意。
接下来,她在傅家日子恐怕会更加难熬。
季海棠下意识地去找姆妈留给她的玉。
感到不安难过时,她总喜欢将那块玉握在手心。
可手上抓了一空。
她才想起那块玉已经被沈蓉夺走了。
她捂着胃部,强迫自己睡过去。
等天一亮,她就要去医院见见姆妈,她太想姆妈了。
可没想到,从这天之后,她竟然被限制了自由。
季海棠被困在少帅府里,日日被沈蓉磋磨使唤。
别说去医院看病,连最基本的吃饱睡足都是奢望。
她的身体也越发虚弱。
成日像行尸走肉一般被报复和奴役。
傅枕书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直到半个月后,季海棠才找到两人都不在少帅府的机会,溜出门去了医院。
“季海棠?”刚进医院,季海棠就被一个高大男人拦住。
“我不是提醒过你,你的病很严重,怎么隔了这么长时间才来复诊。”
是之前给季海棠问诊的医生,裴问方。
尽管这个医生十分温柔,但季海棠也对如今自己的境况难以启齿。
幸好医生也没有一定要等季海棠一个解释。
在医院这种地方,身不由己放弃治疗的病人太多了。
至少季海棠还能够再来到医院。
二话不说,裴问方拉着季海棠直奔自己办公室。
诊断之后,裴问方面色沉重。
“这几日是不是没有吃药,你的病,发展得比我预计还快。”
“那,那我还能坚持到生下这个孩子吗……”季海棠嘴唇颤抖。
“事到如今,你还想着你孩子,你,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自己!”裴问方恨铁不成钢。
“无论如何,我都活不长了不是吗,我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生下这个孩子……”
从裴医生办公室出来,季海棠拿着药,直奔姆妈的病房。
“沈薇啊沈薇……”
沈蓉恶毒的声音从门缝中传了出来。
季海棠正要推门的手轻轻放了下来。
“你说你风光一辈子,最后不还是落在我手上。”
“那日如果不是你撞见我和安东尼一起躺在床上,我也不用把你推下楼梯。
这都是你逼我的呀!
你说你,当初为什么不能就死在楼梯上呢。
你死了,我也就不用特意再来杀你一次了。”
沈蓉夸张地笑道。
姆妈!
季海棠心中一慌,直接推开门冲向了姆妈的病床。
病床上,用来维持姆妈生命的氧气罩早已被摘掉。
季海棠发了疯一般撞开沈蓉,手指颤抖着伸向姆妈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