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我要先送哥哥走,所以就不和你说话了……”
奚容沙哑无力的声音让傅昀州心一紧,眼睁睁地看着她艰难绕过他。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去帮忙,奚容突然道:“不可!先生即将大婚,不可沾染我们这污秽血气,先生……请回吧。”
傅昀州手僵在半空中,奚容的话一字字砸在他的心头,闷的生疼。
十年来,他头一遭被奚容拒绝。
再回神过来,那单薄的身子早已远去,只有没过脚踝的雪地上留下的深深脚印。
冷宫中,阿兰将一卷破席铺在地上。
宫中没有人为陵游准备棺材,就连当初奚嫔去世,也只是卷着一席草席入土。
奚容将陵游轻轻放下,瞥了眼地上的破席:“去把我塌上的夏席拿来。”
阿兰一愣,连忙摇头:“公主不可,咱们就只剩下那……”
“快去。”奚容打断她,执拗道。
阿兰无奈,只得起身跑去奚容房中,
奚容忍着心间的剧痛,脸颊轻轻贴在怀中陵游额头上。
她命不久矣,何必在乎冷暖。
只是哥哥为她付出了生命,她不能为他寻一好棺木,也不能让他走的如此潦草。
风雪漫天,冷宫中的荒地不觉又多了一个土包。
“哥哥,一路走好。”奚容努力地稳住声音,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哭。
哥哥心细,若是发现了她的伤心,会走的不安心。
她跪在坟旁,看着一边奚嫔的坟:“母妃,哥哥现在在您身边了,他可以照顾您了,奚容……也很快会去找你们的。”
只是她不曾想,原本留给自己的坟,竟先葬了哥哥。
奚容从怀里拿出哥哥的信,上面斑驳血迹让她心头一窒。
奚容颤抖地打开信件,只见原本白皙的信纸都被染成了红色。
她强忍酸涩,一字一句地看着哥哥所写。
信里他一直自责,说没有保护好自己,还说安排了人在傅昀州大婚后第二日接自己离开皇宫。
还让自己离开京城,好好活下去。
奚容眼睛渐渐被泪雾遮盖,当看到信的最后三个字——“忘了我”时,她的手如筛子一般颤抖着,压抑着的血再也忍不住。
“噗——!”
一大口鲜血从她口中喷了出来,溅在信和雪上。
奚容含泪凄楚一笑,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再次醒来,奚容就听阿兰在一旁哭泣。
她想抬手安慰,却怎么也没有力气。
她知道,自己怕是熬不了几天了……
“阿兰……”奚容苍白唇微张,声音微弱。
“公主。”
阿兰连忙跪到奚容面前。
“我给你寻了一个去处,在浣衣局有个沈姑姑,你去找她……”奚容扭头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
阿兰闻言,连忙摇头:“公主,阿兰不走。”
奚容面带愠色:“你若想我走的安心,就离开。”
阿兰听罢,再说不出一句话,她冲着奚容磕了几个头,这才不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