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订了一周的酒店,虽然我不打算治了,但还是去了趟医院,我的医师是个年逾花甲的老先生,两鬓斑白,戴着厚重的眼睛。
他大概没见过我这样不把白血病当回事的病人,或者也只是一个慈祥的老者对于后辈自我放弃的惋惜,软磨硬泡了很久,好话坏话说尽了我也没有松口,最后提着开好的药向他道谢时,他无言拍了拍我的肩。
下午的时候去看了哥哥,他还是没有见我,自从他知道我还待在盛映洲的身边,他就没见过我了。
也难怪,姚氏破产,父亲跳楼,兄长被祸及,判刑入狱后我居然还当作没事人一样待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身边,我丝毫不怀疑哥哥如果不是在牢里蹲着的话,分分钟就会把我这糟心妹妹掐死。
一直等到探监的时间过了我才起身,把昨夜写好的信交给了狱警,出门的时候外头下雨了,我在房檐下站了一会,然后冲进了雨幕。
淋雨一时爽,我当天夜里就发了高烧,最后还是被酒店保洁发现送去了医院,我没有手机,保持着最后的清醒麻烦护士替我叫了看护,模模糊糊地躺了三天。
第四天我强打着精神爬起来回了趟酒店,洗漱、化妆、换衣服,顺道买了部手机。和盛映洲摊牌的那天我就已经把辞呈发到了人事,他们通知我尽快去办离职手续,想着明天就是周末了,公司还有些东西想带回来,我也干脆去走一趟。
进公司大门后,四周的视线都投在了我的身上,毕竟作为在外交际、在内暖床的总经办交际花,雷厉风行地说走就走了,怎么着得上一阵子内部八卦头条。
他们的目光越是露骨,我笑得就越是灿烂,正大光明地窜进各个部门签字走流程,最后就差一个部门领导签字了,我抱着流程表,敲了总裁的门。
「进。」
一进门我就感受到了那束带着侵略感的视线。
我目不斜视,高跟鞋在地毯上没了声响,我把表放在了办公桌前。
「盛总,麻烦签个字。」
面前的人丝毫未动,右手搭在桌上轻佻缓慢地转笔。
盛映洲的眼睛生得极好看,对视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我知道这狗东西的龌龊心思,所以盯着他身后的玻璃窗看。
我并不觉得盛映洲是那种能够好聚好散的人,也不认为他会做任何挽回的傻逼事情自掉身价,所以我很安静地等他开口。
「想要的东西都偷到了?」
我点点头,
「差不多。」
他大概也没想到我装都懒得装,破罐子破摔。
他眼尾稍稍一扬,往椅背一靠,明明是笑了,却又完全不走心的样子。
「倒是小看你了。」
我不置可否地扯了下嘴角,就听见他漫不经心地接着说:「这么着急捞姚沐阳出来,怎么,牢里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不想跟老阴阳人废话,正准备离开,他叫了我一声。
「我今天有什么日程?」
他未来半个月的行程我都已经印在了脑子了,下意识地回答他。
「下午三点有和研发部的会议,晚上六点半和柏青陈总的饭局。」
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手里的笔落下,「啪嗒」一声。
「我记得柏青的饭局是你约的。」
我眉心一抽。
「东道主都不能在场,你要人怎么信任我们集团的合作态度?」
他笑地很淡,「我不反对你离职,但做事总得有始有终啊。姚秘书。」
工位已经被我清空了,我也没有坐在这等着大家来围观问候,打车回酒店休息了半天,提前半个小时去了约好的酒店餐厅。
盛映洲的话,我倒是没放在心上,开玩笑,老娘人都快没了还管你项目黄不黄。去见柏青老总不过是因为姚氏破产前夕这位叔叔和我爸交往密切,很多事情我也想明里暗里打探清楚。
我到的时候陈总面前的茶已经不冒热气了,看见我后乐呵呵地起身替我拉了椅子,我褪下外套坐下,心想着那王八蛋怎么还没来。
盛映洲的电话和微信我都拉黑了,所以我给特助打了个微信电话,那边回复得很快,公司这边的会议还没结束,让我照看着这边。
妈的,这狗东西。
我替我的前任上司给陈总道了歉,陈总倒也不在意这个,摆摆手说没事。
我松了口气,接过了他替我斟的茶,抿了一口。我本就不爱喝茶,何况这不知是陈总哪里搞来的茶叶,一股怪味,只一口我便放到了一边。
这位陈总说起话来圆滑世故,半个小时他一直打着哈哈,屁也没问出来,我脑子越来越迷糊,陈总的话题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我身上,问我为什么离职,为什么跟盛映洲闹僵,问我有没有意向去给他做秘书。
老东西消息还挺灵通。
我敷衍地打着马虎,直到我的视线朦胧了,才意识到事情不妙。
老东西的手搭了过来,我瞬间起身,克制着发软的腿。
「陈总,这是做什么?」
他笑得毫不收敛。
「姚小姐是个识时务的人,既然都跟盛映洲分了,那倒不如跟了我,我保证给你的绝对不比从前少。」
我一阵恶寒,他带的两个保镖此刻都退了出去,锁门的卡哒声听得我心惊。
他一步步地朝着我走近,我整个人热得发烫,我看着被我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想要去拿,面前已经被人挡住了去路。
老东西扯着我往里间的休息室走,我用尽了力气,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直到被摔到了床上,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我听到他极其猥琐的笑,然后开始扯我的衣服,我止不住地颤,那双油腻的手在我身上游走,恶心至极,我咬破了嘴唇,疼痛带来了一丝清明,使出了吃奶的劲捶打抗拒,混乱摸到了边上一个酒瓶,毫不犹豫地抡起往他脸上砸。
我听见他的惨叫声,还没来得及庆幸手里的酒瓶就被夺走了。
他骂我「婊子」,一个巴掌就甩到了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