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游伸手在我发顶摸了摸:「要好好吃饭啊,你现在脸色好差。」
她走后我又尝试联系那家动漫出品公司,自然是毫无结果。
这期间姑姑连同堂嫂一起,又打来了许多个电话:
「南乔,南乔,你不能丢下你哥不管啊,你得想办法的!如果不是我们,你当初没书念的!」
我发着抖,却咬着嘴唇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我会想办法凑钱。」
小游说到做到,回去后不久就推来一个律师的联系方式。
对方姓齐,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后,问我还能不能找到当年签约的合同。
「找不到,我搬过几次家,有些东西遗失了。」
齐律师那边斟酌许久,才发来一句:
「没有合同留档的话,可能很难界定。我有个师兄,在类似的案子上比我更有经验,要不要介绍给您认识?」
最后我和他约好,先见一面再说。
见面约在一家僻静的咖啡馆,靠近角落的位置。
齐律师是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寒暄两句后很快切入正题:
「如果已经找不到纸质合同,您看还有没有什么电子留档?」
我冥思苦想,脑中倏然有一线光亮擦起:
「当初接收合同的时候,我用的是别人的电脑,也许他那里还会有存档!」
齐律师语气一振:「您看还能联系到那个人吗?」
「他是我母亲生前的主治医生,我只能试试看……」
我话音未落,身后角落靠墙的卡座里,一道身影忽然站起来。
日光从玻璃窗一侧打进来,照在那张线条凌厉的侧脸上。
他转过身,冷峻的目光直直看过来,那其中仿佛蕴含了无数复杂的情绪,像是一层一层涌上的浪潮,悉数将我吞没。
我忽然一阵窒息,手指在桌面收紧,几乎要立即逃离。
肖朗却已经大步跨过来,一手撑着椅背,微微俯下身来,呼吸近在咫尺。
我避无可避,只好向后退去,脊背紧贴玻璃,避开他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神。
他的声音又冷又沉,似乎还带着怒气:
「个人信息显示,你的婚姻状况是未婚。而你和那家公司签合同,恰好是在我们分手后,你本来应该结婚的时间。」
「姜南乔,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四年前的那个黄昏。
我爸打来电话,说他被多年的好兄弟诓骗,家里仅有的几十万存款都投在了某个爆雷的理财产品上。
我赶回家,看到我妈捂着脸坐在沙发上,喉咙里发出近乎野兽般的嘶吼。
我喘了两口气,问她:「我爸呢?」
「没了,都没了。」
我爸自杀了。
在发现无论如何都追不回那笔钱之后,他掐着那所谓的好兄弟的脖子,从十二楼纵身跃下。
人生苦难总是绵长,我才处理好我爸的后事,我妈就查出了肾衰竭。
医生确认了好治疗方案后,告诉我:
「根据你母亲目前的情况,我更倾向于保守治疗,要做好长期抗争的准备。」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走在盛夏燥热的晚风里,路灯光芒闪闪烁烁,而我想了很多。
想我突然就分崩离析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