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到威武将军带领北地军民齐心抗敌，重挫胡人时，酒楼上下霍地爆发起连串的掌声。

谢怀雪也听得激情澎湃，伸出手大力鼓掌。

拍了一阵，刚把手松开，忽地一旁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道：“这威武将军当真是少年英才！”

“不错，我大离有此良将，何愁胡虏不灭？”

谢怀雪下意识地接口，满口赞叹。

然而，刚刚话落，她忽然感觉这声音甚为熟悉，似乎就在哪里听过一般。

她于是收回投递在楼下戏台上的视线，转过身来。

这一看，她正在剥松子的动作立时便顿住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皇上！

他怎么在这里？

只见大离的君主穿着一身袭暗蓝色的袍衫，通体素雅，上面没有常见的团云和蝙蝠图案，只在襟边和袖口锈了金丝暗纹，配上腰间的赭色腰带，晶莹剔透的白玉蟠龙玉佩，整个人低调又贵气。

谢怀雪乍然见到他，下意识便是想逃。

可是脚还没动作，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此刻穿的是男装。

这也意味着，此刻在皇帝眼中，她不是谢怀雪，而是哥哥苏欺程。

看来，是逃不成了。

谢怀雪哀哀地在心底无声叹气。

她正要站起身来行礼，却被萧初谌抬手止住了。

他闲适地落了座，马上，跟在一旁同样身着便服的李茂全便上前来给他洗了一遍杯子，而后沏了茶。

“苏大人喜欢听说书？”萧初谌品了一口茶，淡淡地问她。

“回皇……回黄公子，在下的确喜欢。”谢怀雪硬着头皮作答。

“旁的人来听说书，都是爱点一出才子佳人的故事，苏大人的喜好倒是特别。”

萧初谌边说着，边把目光投向楼下。

这……

谢怀雪见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中忐忑，实在不知他此刻是什么意思。

略微沉吟了片刻，她方回道：“我在翰林院中时，常看到一些关于北地战事的奏折。窃以为，虽大离的太平盛世得益于当今皇上的励精图治，但亦有边疆将士们冒着风霜戍守的一份功劳，让说书先生多讲一些将士们的英雄事迹，是希望可藉此让百姓们知道太平日子的来之不易，更加忠君爱国。”

她这些话是心底话，虽然没忘顺道拍下萧初谌的马屁，但到底是她僭越了，不知皇上听了是否会责罚于她？

正忐忑不安间，却见萧初谌原本淡然的双眸忽然变得黯沉，深邃难懂。

他直盯盯地看着她，过了片刻，薄唇淡淡掀起，道：“苏白之见识，远超朝中众人矣。”

谢怀雪这才松了口气，看起来是没生气了，于是忙道：“不过是愚见罢了，让黄公子见笑了。”

“行了，别拘着了，好好听故事吧。”

“是。”

于是二人便不再讲话，只专心听着。

谢怀雪圆睁着凤眸看着楼下，萧初谌却微微眯眼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