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席玉在廊下站了半晌,闭眼,日光打在身上,感受不到一点暖。
失去孩子的痛无比清晰地传来。
明明未雨绸缪了许多,眼看就要将燕月一党连根拔除,不曾想叫燕月狗急跳墙,害了妧妧。
喉头一甜,他呕出一口血,慢慢弯下身子,撑着廊柱深深喘息着。
心脏揪成一块,生疼。
少顷,他一拳捶在柱子上,起身向门外走去。
坤宁宫内,檀香袅袅。
自新皇登基以来,这里是最清净的地方。
就连皇帝都不来。
燕月闭目坐在软椅内,撵着一串菩提。
菩提起先是白的,但如今变得白里透红,包了浆,可见已经跟了燕月不少年月。
从她杀第一个人开始,染过无数人的血,包括……她痴愚的父亲。
殿外传来脚步声,燕月缓缓睁开眼。
就见李恒忠匆匆归来,「主子,宋氏的孩子,没了。」
「沈席玉忙于伤心,便是咱们的机会。」
双方争斗越演越烈,撕破脸是早晚的事。
她眼眸闪过一抹厉光,浅浅笑开。
若非她是个女儿身,哪里还用得着沈席玉。
她自认不比任何人差,可世道不公,瞧不起女人。
燕王的旧党看不上她,日日劝她给沈席玉生育子嗣。
她偏不。
「主子,奴才怕陛下……」
燕月冷笑一声,「怕他作甚。那药你可按照吩咐下在他饮食里?」
李恒忠点头。
「他的身子一日差过一日,等他油尽灯枯,便是我手里的一只傀儡。」燕月提起菩提,对着天光细细端详,「很快,我就能——」
砰!
大门轰然倒塌。
强烈的天光刺的燕月眯起眼。
尚未看清,下头便传来李恒忠凄厉的惨叫,只是一下,便了无生息。
燕月侧头,只见李恒忠的尸体就倒在脚下,身首分离。
沈席玉提着剑,白衣染血,双眸猩红,如地狱来索命的恶鬼。
她脸色一冷,「沈席玉,你这是做什——」
话未说完,就被沈席玉狠狠扼住了脖子,掐得气都上不来。
燕月的脸色因窒息迅速染上一层灰。
她心头腾起极大的恐惧,沈席玉动了杀心,他要杀了自己!
这个疯子!
沈席玉一脚蹬在椅子上,靠近,字字清晰,声音冷冽,「毒妇,还我孩子命来。」
他眼底是一抔看不见的黑,无一丝情绪波动。
燕月只在战场上见过沈席玉,就像个杀神,不死不休。
她一定要想法子救自己一命。
燕月死命地拍打着沈席玉的手腕,用仅有的气音挤出几个字:「小姐、嫌你脏——」
沈席玉乍听到这几个字,倏然松了手,一剑插进燕月的肩膀,「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