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简钰看见我的表情,不知道被戳到了哪处兴奋点,突然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我刚羞恼地瞪了他一眼,王大山就大声嚷嚷起来:「大家快看简头儿,娶了心心念念的姑娘,都快要乐傻了。」
简钰弯起嘴角向我安抚一笑,旋即手掌微微用力牵紧了我,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是乐傻了,有意见?」
因为我刻意的躲避,宋河一直没有找到我。此刻见到礼成,新人纷纷走出帐外,他从阴影处走了出来,铁青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简钰简校尉?请你与我画时具交割月日,我好回报府衙。」
简钰垂眼看文书的瞬间,宋河乘机死死盯着我,眼神就像淬了毒的刀。
我一把薅紧了简钰的袍角。
简钰似乎有所觉察,掀起眼皮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我身前:「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宋兄何必这么着急,还是去席上多喝几杯酒,明日再来吧。」
他好死不死又笑眯眯在最后加了一句:「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我敢肯定,简钰绝对是故意的!
宋河听到「春宵」二字,攥着文书的手发白颤抖。
「宋某先恭喜简校尉,」他很快镇定下来,冷哼一声,还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不过我得提醒你,为了活命,这位江小姐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呢。」
宋河这是心有不甘,在给我埋雷。
简钰唇瓣弯起,倏地笑了。
他带着一脸对我刮目相看的倾慕神情赞叹道:「是吗?我家夫人居然这么厉害?」
宋河:……
我:……
我心里突然升腾出一股奇怪的感觉,这感觉来得如此强烈,以至于我有一瞬的惊愕。
我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傻子?
又或者,是我变成了一个傻子?
要不然为什么听他这样回答,虽然大家是明明白白的金钱交易,但我这颗向来冷寂的心,居然还会急促地跳动?
边城里专门划了一片地,是戍边军官的住宅区域。
简钰的房子是一处四四方方的小院子。屋檐下挑起了两个大红灯笼,鲜艳的红色喜字大小依次排开,工工整整地贴在门墙上。
简钰朝一边的侧房大吼了两声:「老余,老余.....」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仆跑了过来,看见了我忙举起双手向我作揖,嘴巴都合不拢地笑。
简钰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你弄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明天早点撤了罢。」
老余微微有些疑惑,但还是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老余耳朵不大好使,也不会说话,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就找他。」
我乖巧地点点头,正准备说话,突然发现叫他相公夫君也不是,再厚着脸皮叫简大哥也不是……
于是我干巴巴地说:「简校尉,你这里空旷了些。等以后回了蜀州,我取出祖母留下的财产,我们就可以多添置一些东西了。」
饼还是必须画的,只有让他看到源源不断的希望,他才会对我好一点。
简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慢悠悠端起了胳膊,意味深长地反问:「有事简大哥,无事简校尉?」
「在别人面前,还是叫我夫君吧。」
他下巴朝着老余点了点,向我示意面前就有一个「别人」。
不是说老余耳朵不好,我们互相怎么称呼他也听不到啊。
我暗自腹诽,嘴上还是乖乖喊了一声:「夫君。」
他满意地点点头,就差摸着我的头赞我一声「真乖」。
然后就到了十分尴尬的洞房之夜。
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对方还是自己费劲求来的,但要我在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面前解下衣裙,和他做亲密的事,光想想就觉得起鸡皮疙瘩。
如果他主动要求的话,我该怎么办?
我还能拒绝吗?
桌上一对红烛大概也受不了我们这凝滞的气氛,百无聊赖地爆着灯花。简钰突然幽幽叹了口气:「我是个二十多岁的正常男人,娇妻在怀,还要我坐怀不乱的话着实困难了些,除非……」
他说的句句在理,我正心乱如麻地揪着自个儿的衣角,闻言立即问道:「除非什么?」
他撑着下巴说:「多加点银子。」
我怕他反悔,急急说道:「成交」。
「呵,答应得这么快……」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戏谑道:「又是先欠着回蜀州才给?」
我微微赧然:「你知道的,流放时又带不出来。」
他没再追问,只是从怀中摸出那枚玉扳指,细细地摩挲比划:「你辛辛苦苦藏起来的上等白玉呢,戴哪只手好看呢?」
我将扳指套在他右手拇指上:「夫君是武将,要开弓射箭,戴这里可以护着手指。」
他垂下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欣赏手上的新物件,最后轻笑了一声:「呵,值了。」
我心中一松,是吧,这个人果然贪财吧。
他终于欣赏够了,慢吞吞爬上了床:「我这里条件简陋,新的被褥也只有一床,只有委屈你和我睡在一起了。」
他朝门口指了指:「老余占了侧房,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的话,其实也可以去柴房将就的。」
这张床看上去又大又软,一看就很好睡。
我小心翼翼地问:「我脸上坑坑洼洼的,还前后一个样,夫君应该不感兴趣吧?」
「那可不一定,」他直起身子思考了片刻,眼尾带笑:「吹灭了灯,不都差不多吗?」
我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还是默默地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