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离开以后,家里四处找不到谈熙,只有通往阳台的推拉门大敞,我心下一紧。
她果然在阳台上,两眼发直地瞰着远处的车水马龙,颊上两道已经干掉的泪渍,像曾被某种软体动物蜿蜒爬过,狼藉而肮脏。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怎么,你生气了?」
我自然不会再去喝她煮好的奶茶,而是给自己倒了杯冰水,一边自斟自饮,一边自言自语。
「真奇怪,我只是用你对我的方式对待你,你却生气了?」
「这怎么能一样?」
她转过身,朝我不敢置信地凄厉尖叫:「我暗恋了他十几年,从上学时一直到现在,我的心从来没变过啊!」
我笑笑,陆续伸出几根手指竖在她面前。
「第一,别忘了,他只是你的暗恋对象,甚至不是你男朋友,因此我不违反道德。」
「第二,你没有立场指责我,从你跪舔老于的时候,你就失去了一切资格。」
「第三,你住得够久了,是时候搬走了。」
「你……」
信息量太大,谈熙一时间噎住了,她脸色青白交加,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受害者的身份里,却又不得不强行面对残酷的现实。
我不得不提醒她,生活里多的是比情爱更折磨人的问题。
比如说,生存下去。
见她急得七情上脸,我又往重负上加了根稻草:「对了,如果能补交房租就更好了,这里是市中心顶复,房租市价一个月八千五,算你合租给四千,三年就是四千乘三十六。」
在对方莫测的神色里,我吐出一个数字。
「一共是十四万四千元。」
「若羌,你疯了?!」
我没反驳,嗤了一声:「疯的到底是谁啊?」
见我神色嘲讽,她也不做刚才那凄凉悲哀的伪装了,而是愤怒地别开了脸,那一双平日温暖爱笑的眼睛是黯淡的,看不到眸光,但我知道,此刻其内一定不是善意。
「那我这三年给你做饭洗衣,勤勤恳恳当老妈子怎么算?!」
我失笑:「衣服有洗衣机,吃饭基本外卖,行,就当我每天喝了你一杯奶茶,那就给你砍一半再抹个零?」
那也是足足七万的巨额之数,是月光的谈熙绝对掏不出的。
对方腮帮子咬得紧紧的,半晌才含混道:「我可以搬走,但我没钱给你。」
「打欠条也行。」
「我不……」
「那就早点搬走。」我剔着指甲,步步紧逼,不给她深查反刍的机会:「只要你明天离开,租金可以给你免了。」
「曲若羌!」
「我在。」
面前,这女人用看陌生人的眼光衡量了我许久。
「你心这么狠,是不会得到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