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天,慕靳裴都没有找季思遥,两人在工作上,也没有任何的交集。
季思遥每天上班,下班,有时间就一直窝在家里写,跟读者互动,最多,也就是被刘语菲叫出去叫个饭。
又到了周末。
她前两天就约好了,周六去香安疗养院看她的母亲。
其实,她也曾有一个非常幸福美满的家庭。
她的父亲是名建筑设计师,母亲沈慕慈是位芭蕾舞演员。
她的父母非常恩爱,母亲为了父亲,生了她和弟弟,甚至是一度放弃了芭蕾舞事业。
弟弟比她小三岁。
从小,父亲更疼爱她,母亲更偏爱弟弟。
如果不是初一暑假的那场意外,如果她的爸爸和弟弟没有死,又或者,当时死的人是她,那么她的母亲也不会一直恨她,更不会精神出现问题。
如今,九年过去了,可是她永远忘不了,当事故发生时,爸爸和弟弟血肉模糊,惨死在她面前的样子。
香安疗养院的医护人员,果然很尽职尽责。
到了疗养院,看到沈慕慈坐在活动室里,完全正常地跟三个病友一起搓着麻将,而且人也胖了些,气色也好了,季思遥瞬间就安心不少。
“沈阿姨,你女儿来看你了。”
听到护士的叫声,正开心地搓着麻将的沈慕慈回头看去。
当看到站在门外的季思遥,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
“你女儿呀,白白净净的,真文静,长的真好看。”病友也跟着沈慕慈看了季思遥一眼,立刻就笑着夸赞道。
“妈。”季思遥走过去,对着另外几位病人道,“叔叔阿姨们好。”
“你来干什么,我又没叫你来。”沈慕慈一边搓着麻将,一边不耐烦地斜季思遥一眼道。
季思遥微微一笑,“我给你带了些吃的和用的,你看看还缺什么,我下次再带过来。”
沈慕慈又斜她一眼,“交给护士吧,没事你可以走了。”
“哎呀,老沈,你闺女对你这么孝顺,你怎么对她这个态度呀!”一旁的病友看不下去了,开始指责沈慕慈。
“孝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沈慕慈停下手上的动作一声冷笑,狠狠瞪向季思遥骂道,“要不是她这个扫把星,我现在用得着呆在这里?”
“妈,你继续玩吧,我先走了。”不想母亲在病友面前难堪,说完,季思遥把东西交给一旁的护士,转头就走。
“你个死丫头扫把星,下次别来看我了,我才不稀罕,你要是真孝顺,就去死了,把你爸爸和你弟弟的命还给我。”
“沈阿姨,来,你跟着我一起,深呼吸,冷静一点。”边上的护士立刻围上来。
“死丫头,摆张臭脸,给谁看呀,下次我打死你。”
季思遥像逃一样出了活动室,可是,沈慕慈骂骂咧咧的声音却仍旧紧随其后。
直到出了住院楼,沈慕慈的声音才彻底消失。
季思遥深吁口气,抓住一个护士问了夏玥的办公室之后,直接去找夏玥,想具体了解一下最近她母亲的情况。
这里的费用,实在是太高了,她不可能一直靠慕靳裴。
如果她母亲病情好转,稳定下来的话,她可以把母亲接回去,找个保姆照顾。
夏玥的办公室,门是半掩着的。
季思遥走过去,正抬起手想要敲门,却听到办公室内,“啪”的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下意识地,她抬头看去,然后整个人霎时愣住。
里面正搂在一起缠绵的两个人察觉到什么,都扭头往门口看去。
在看到愣在门口的季思遥时,慕靳裴好看的眉峰,霎时一拧。
对上男人投过来的目光,季思遥当即回过神来。
“对不起,打扰了。”
低头丢下这六个字,季思遥立刻转身,大步离开,那感觉,就像她是个小偷,忽然被抓了个现形。
再一次像逃一样的从医生办公楼里出来,季思遥忍不住就自嘲地笑了。
不知不觉,红了眼,胸口也像是塞了团棉花似地,堵的有些喘不气来。
其实,慕靳裴不过就是想睡睡她而已。
仅此而已!
十天来,她心心念念,一直以为,自己在慕靳裴的心里是特别的,一直等着他的“临幸”。
但其实,她只不过是他众多床伴里的一个而已。
没有任何特别。
忽然就想起自己在里写过的一句话。
——本是不三不四的关系,求什么一心一意。既是各取所需,何必为情所困。他若专一,怎会有你。他若多情,又何止你一个。
是呀,她和慕靳裴,本就是各取所需,又何必为情所困。
她不应该动情,更不应该对慕靳裴有所期待。
是她的错。
深深地,季思遥吁了口气,大步离开。
……
疗养院在半山腰上,其实有接驳车往返山上山下,但季思遥想自己走下山。
走到半路,银灰色的卡宴停在了她的身边。
“上车。”车里的男人推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声音近乎命令。
季思遥看他一眼,没有拒绝,乖乖上车。
等上了车,关上车门,她自己系好安全带,尔后侧头,看着车窗外,一个字没说。
“你母亲怎么样,还好吗?”季思遥不说话,慕靳裴率先打破沉默。
季思遥扭头,平静黯淡地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牛头不对马嘴地道,“做吗?”
慕靳裴拧眉,认真开着车,没看她。
“今天没兴致,送你回去。”也过了几秒,他才回答。
“好。”
乖巧地,季思遥答应一声,又扭头,看向了车窗外,一个字也没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