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城东,家仆快马加鞭赶往武家军驻地,半路就遇见了武康。
只见武康一人一马,连护卫都没带,就守在路边,仿佛专门在等谁。
家仆未做多想,见到武康,连马都没来得及勒住就跌了下来,跪倒在地急声道:大少爷!三小姐在琼山山腰处被土匪杀害,大夫人请大少爷速速带兵前去剿灭土匪,为三小姐报仇雪恨!
什么!三妹她!这怎么可能!光天化日,竟敢对我武家人下手!大胆狂徒,我定要去摘了他们的脑袋!武康双目顿时腥红,怒声大骂。
此事可有禀报侯爷和二少爷?武霄云问。
夫人说还没见到三小姐前还不能下定论,说不定现在赶去三小姐还有一线生机,故而先不禀报侯爷。二少爷那边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传信了。
家仆如实禀报,只是没说去报信的是春荷。
武康点点头,面色恢复如常,平静的抽出腰间长剑,一剑挥下,割断了家仆喉咙,鲜血登时喷涌而出。
家仆捂着喉咙倒地抽搐,难以置信的看着武康,只见武康冷冷勾起唇角:如此,便辛苦你白跑这一趟了。
武康悄悄埋了家仆的尸体,擦干净长剑,若无其事的上马回了军营。
一路上武康几次都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一线生机?只要他不赶去,武茗哪里还会有什么一线生机?
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就把武茗除掉了,侯府嫡女又如何,还不是轻易就被他们一家不留痕迹的杀了。
既然死了,就让那些见钱眼开的土匪再多玩一会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武茗翻看着从前院庙里借来的经书,算了算时间,宋氏和武纯儿应该已经痛心疾首的哭过一通了,武康应该也得到了消息,春荷也假装去送消息实则在城中开好了客栈的上房。
武康得了消息一定不会来,他巴不得那些土匪多糟蹋她一会儿,她让武康得到这个消息,不过是想让武康先高兴高兴,现在越高兴,后面才能越痛苦,欲抑先扬罢了。
而武霄云得了消息,必定会不计一切后果赶来为她报仇,但她不想把武霄云卷进来,上一世他为了救她身受重伤的事情令她耿耿于怀,这一次即便是谋划万全,她也不打算让武霄云涉事其中,以免发生一些她控制不了的意外。
重生一世,对于武霄云,她只想拼尽全力补偿,不想越欠越多。
琼山山下,武纯儿和宋氏的马车在半路车轴断了无法前行,武纯儿在坏掉的马车外焦急的来回踱步:修车的师傅怎么还不来?这马车坏了还怎么去接姐姐!这冰天雪地的,姐姐在荒郊野岭,万一被野兽碰到万一
宋氏更是急的一边绞帕子一边掉眼泪:我苦命的茗儿,下生没多久就没了娘,我身为她的婶母把她看的比亲生女儿还亲,可谁知她怎么就这不是等于剜了我心头的一块肉吗!都不如让我去替茗儿死了
哭着哭着宋氏就又要晕过去,好在身边的丫鬟机灵,把宋氏扶到一边坐下缓缓气。
跟来的婆子丫头们只当宋氏和武纯儿是真的伤心难过,以为她们跟武茗感情有多深厚,也都红着眼圈子不住的劝,可越劝宋氏和武纯儿就哭的越厉害,叫这些婆子丫头更加心疼这两位还活着的人。
只是在婆子丫鬟看不见的时候,宋氏和武纯儿对视一眼,眼中的兴奋呼之欲出。
她们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武茗的尸体边上,狠狠往武茗身上吐几口唾沫踩上几脚,好好欣赏一下武茗凄惨的死状。
她们可是给了不少钱,叫那些土匪好好糟蹋糟蹋她,就算死了也不能放过呢!
那场面,侯爷见了都会气的吐血吧!
虽然迫不及待,但是她们必须能拖延则拖延,两颗眼中钉才只除掉了一颗,她们总得给另一颗一点赶来的时间。
武纯儿兴奋又痛快的想着,那个该死的武霄云,不是处处护着武茗吗,等看到武茗被人糟蹋的不成样子的尸身,一定会发疯吧哈哈哈!
不过,说不定武霄云都没工夫为武茗发疯就被那些土匪杀了。
武纯儿得意的用帕子掩住她抑制不住勾起的唇角,如此绝妙的一石二鸟之计,恐怕也只有她才想得出来了。
车轴是她早就想办法锯断的,徽州城里能修车轴的师傅也早都被她支到城外去了,这马车一时半会没法修好,武霄云有的是时间赶去送死。
四个时辰之后,家仆终于从徽州城里找来了修车师傅。
修车的间隙,家仆向宋氏与武纯儿禀报:大夫人,四小姐,春荷回来禀报说,三个时辰之前已将消息送到了柳州,二少爷当即率一千精兵赶往琼山。
好好好!宋氏连道了几声好,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才又道:估计大少爷也早已赶到了,说不定茗儿还有一线生机。快叫师傅把车修好,咱们赶紧启程。
宋氏心中盘算,武康早已与她们商定好不会出兵,此次只有武霄云带兵前来,她们太早赶去万一赶在了武霄云前头和土匪碰个正着那不就等于羊入虎口,算算时辰,武霄云大约两个时辰之前便赶到了琼山,应该早已与土匪交手,说不定此刻已经身首异处了。
剩下一千精兵,斩杀二十几个土匪,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
有这一千精兵保护,宋氏才敢放心的动身。
武纯儿与宋氏想的一样,估计这会儿武霄云已经被放倒了,心里便更加激动更加急切了,一路上不住挑开车帘催促车夫快些再快些。
日头西沉,弯月东升,天色在半明半暗之间,山林树影随着天色越来越黑也渐渐影影绰绰,看的不那么清晰了。
雪后的山林愈发静谧,连鸟兽都冻的不愿出声,只有武纯儿她们的马车车轮压在新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马车停在半山腰,放眼望去只有一片寂静的皑皑白雪,宋氏心中犯嘀咕却未做多想,命人下车寻找武茗,灯笼摇曳的光亮以马车为中心四散开来。
武纯儿按捺不住,一心想着定要第一时刻看到武茗的尸身才痛快,也提了灯笼下车寻找。
远处,草丛中,一个刀疤脸举着画像跟武纯儿反复比对。
这画上的女人比刚下马车的女人漂亮些,但至少有五分相似,不过现在这些闺阁小姐都喜欢让人把自己的画像画漂亮些,五分容貌画到画上非得画成十分来自欺欺人。
估计这就是雇主要他们宰的女人。
刀疤脸把画像往地上一摔:他妈的,可算是来了,叫老子等了一天!兄弟们,都精神精神,羊来了!
树丛后面立时窸窸窣窣站起二十几条又黑又高的人影,个个两眼放光,跃跃欲试!
听说这次要宰的羊长得还不赖,他们还能趁机好好享受享受!
又沉又厚的脚掌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响,武纯儿听见周围忽然响起许多脚步声,她以为是武霄云带来的那一千精兵,刚一转身,却被人一把按进了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