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落英山下的村子里,大家围着一栋被烧塌的泥草房子前不住叹息、议论纷纷。
这俩孩子真是命苦的。
可不是,爹不在身边,后娘又死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要说命苦,我看薛家小娘子才是命苦的,续弦给薛秀才连个蛋都没下出来,这就被一把火烧死了。
薛秀才实在需要人照看两个孩子,才答应了这门亲,连拜堂人都没回来,还是弟弟武略代替的。
这小娘子人美心善,要不是她把两个孩子抱出来
话说薛秀前年秋天去乡试,到现在连个音信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中了还是没中?
肯定不会中的,要是中了,早就八抬大轿,敲锣打鼓的回来咯!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被官家小姐看上,当了乘龙快婿。
要是活着还好,只怕是
你们攒点口德吧!武略不在家,咱们乡里乡亲的别只顾着看热闹,能搭把手的过来。
林大娘呵斥了一句,抱着一块破旧的帘子走到火场边上,拉了拉两个孩子,俩娃娃守在姜玉宁的身边一动也不动,听着村民七嘴八舌的议论,不吭声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起来去我家洗洗,再回来给你们姨娘烧纸钱。丧事只能等你二叔回来再办了。林大娘说着将手里的帘子抖开遮在姜玉宁的身上。
她待你俩也不薄,以后逢年遇节别忘了她就算尽孝啦!
眼瞅着帘子要将姜玉宁的脸挡上,俩孩子猛的反应过来,一左一右扑在她身上,哭的撕心裂肺,在场的无不动容。
姨娘,你醒醒!
我要姨娘姨娘
唉,苦命的孩子!林大娘放下帘子,不住的摇头,不再勉强两个孩子,转身和其他乡民帮着打扫残局去了。
躲在暗处的两个黑衣人,冷眼看着这一幕,只差两个崽子没死,这倒容易。
我先回去报信,好让大人安心。你把两个崽子解决掉。
姜玉被耳边乌糟糟的哭喊声弄的心烦,狠狠的皱了皱眉,想要让这帮人闭嘴,喉咙却像是刀刮的疼,一个字说不出;
想睁眼看看,试了几次也没睁开;脑袋又晕又疼,猛然间,脑海里出现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一个叫姜玉宁的古代女子,短暂平凡的一生像走马灯似的出现在脑海里。
让她的脑袋疼的更紧,可身上没有一丝力气,甚至连发出一声呻吟都不能,只能生生的忍受着疼痛的折磨。
如潮汹涌的记忆在一个黑影前戛然而止。
她忽然反应过来,她不是死了吗?
作为国内顶尖的特种兵,她接到护送国宝九龙环佩的任务,据说那块玉佩具有某种神秘力量,不但是各国政府,还有各种神秘组织都想将它据为己有。
这一次国家非常重视,明里暗里派遣了五支小队。
然,还是低估了那些组织的实力。
护送她回国的飞机在太平洋上空被劫持,她将九龙环佩的复制品交给对方,对方以为得手,将她从万米高空扔了下去。
却没想到真正的九龙环佩,从一开始就戴在她身上。
从万米高空坠海,绝无生还的可能
但现在还能胡思乱想,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思考的姜玉,忽然感觉心口的位置滚烫滚烫的,紧接着胸腔里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好像心脏刚才短暂的罢工,此刻重新运作似的,带动了全身的血液流淌。
她感到指尖似乎能动了,嗓子好像也不那么紧了。
于是将力气集中到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水水
并同时睁开了眼,和两双水汪汪的眼睛对视在一起。
三个人皆是一愣,两个孩子欣喜的叫喊起来,姨娘,你终于醒啦!
姨娘,你要吓死孩儿了。
姜玉只一眼便认出这是姜玉宁的两个继子,一对七岁龙凤胎,男孩叫薛承词,女孩叫薛承诗。
再看周围灯笼火把的照出来的光,还有鼻息间草木烧焦的味道,脑海中的记忆和眼前的景象完美的重合在一起。
她猛然明白,她穿越了!
从特种兵姜玉穿越成了后娘姜玉宁。
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下定决心,既然穿越过来,她就做姜玉宁好好的活下去。
水她又说,
姨娘等会儿,我去打水。小词抹了一把黑漆麻乌的小脸,起身去找水。
小诗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住的抽着鼻子,呜,呜,姨娘,他们说你走了,不要我们了。
我这幅壳子的喉咙被烟熏的实在难受,姜玉张张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时林大娘震惊的看过来,吓得惊叫出声,哎呀妈呀!薛家的薛家的玉宁!
众人闻声看过来,都是一样的震惊。
诈尸啦?
不是烧死了吗?
到底是人是鬼啊?
还是林大娘仗着胆子走过来,因为害怕的手抖,灯笼的光在姜玉宁脸上晃来晃去,显得她那张烟熏过得脸有点瘆人。
玉宁!?她俯身试了试姜玉宁的鼻息,按照他们的想法,诈尸喘气和活人不一样,没温度。
大、娘姜玉宁艰难的回应,温热的呼吸扑在林大娘手上。
阿弥陀佛保佑,林大娘惊喜的转身对其他人说:人没死!赶紧来搭把手抬我家去吧!
没死?
黑衣人心头一惊,这都没死!?
几个村民七手八脚把姜玉宁抬到林大娘家西屋。
林大娘点上一盏油灯,又打来一盆清水,几个妇人合力帮着姜玉宁擦洗。
小词端来一碗清水给她喝下。
清凉的水从口腔滑入食道,滋润了她的咽喉和气管,猛烈的咳嗽了一阵,精神头倒是上来不少。
多谢!多谢!她一一道谢,心想姜玉宁说话的动静还挺好听,比她强多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娘三个安心在我家歇着,什么事都等武略回来再做主张。林大娘给她们留下几件换洗的衣裳,便带着乡民们散了。
姜玉宁对着两个孩子招招手,小词,小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