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庭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昨天,是苏谨庭第一天来擎都,参加外公的八十大寿,接风宴上,不知谁给他酒里下了东西,也不知道那个叫顾溪的,是谁安排的人,他是该好好查一查。
第二天顾溪顶着黑眼圈去公司,刚到工位上,经理就叫她去办公室。
顾溪想到年迈的奶奶和巨额债务,她只能强忍下心中的屈辱,捏了捏拳头,深吸一口气,推开办公室的门。
“黄经理,你找我吗?”顾溪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黄经理四十多岁,不仅秃顶还有堪比十月怀胎的啤酒肚,整个人看起来猥琐又油腻。
顾溪刚一开口,黄经理便将手里的文件甩到她脸上,“顾溪!这报表你做的什么东西?你还高材生呢,连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公司要你有什么用?你现在被开除了!”
顾溪一愣,她盯着地上散落的文件,这是上星期的报表,他也看过,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黄经理,这报表当时你也看过,你说没问题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没问题?我看你就是在找借口!自己做事不认真就算了,还推卸责任,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实习,不通过!”
黄经理的话狠狠砸在顾溪心头,顾溪一忍再忍,她终于忍不住了,“黄经理,真的是我报表的问题吗?”
黄经理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大声道:“难道还是我的问题?你赶紧回去把东西收拾收拾滚蛋吧。”
顾溪死死攥着拳头,她盯着黄经理,“黄经理,前天晚上你说带我去见客户,你……”
“你闭嘴!”黄经理猛地打断她,一只粗胖的手指指着她,愤怒地说,“你还好意思提前天晚上,要不是因为你中途开溜,也不会导致这桩合作失败,没让你赔偿损失我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还好意思在这跟我讨价还价?”
顾溪一拍桌子,也怒了,“到底是你谈生意还是我谈生意?你没谈成关我什么事?我中途为什么离开你心里没点数吗?”
黄经理被她吼得一愣。
“是不是要我报警,让警察来调查一下?”
黄经理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好啊,那你去报,我看你有什么证据去报警。”事已至此,黄经理也不打算继续装了,“我告诉你顾溪,你让我没谈成合同,你也别想继续留在公司。”
顾溪听见他承认了,不禁遍体生寒,因为自己没有去陪那个客户睡觉,所以他公报私仇,现在要开除她。
在没出来实习之前,她从没想过外面的世界会这么阴暗,难道真的是她想得太天真了吗?
黄经理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他料定顾溪拿不出证据,所以丝毫不带怕的。
他之所以选中顾溪,正是因为她是个毫无背景的实习生。
如果她陪客户睡了,谈成合同,那他给点钱就能打发她,要是她不依不饶,那他可以直接开除,怎么看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是现在出了差错,合同没谈成,避免她在公司乱说话,那就只能开除她了!
“好,我可以走,你把我工资结了。”
黄经理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你让公司损失了几百万,没让你赔就不错了,你还要工资?”
顾溪气道,“你这话也挺有意思,说的没有我不走你合同就能谈成一样,既然我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你这经理还要来干什么?”
黄经理被噎了一下,随即反驳道:“你中途离场给客户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你损坏了我们公司的形象,而不是说你有这个本事谈下合同,能听懂吗?”
顾溪死死盯着黄经理那张一开一合的嘴,心中的委屈与怒火逐渐攀升,她紧紧攥着手指,指甲掐进掌心,企图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要是不服气,你就去找上层领导,看看他们会不会同意给你发工资!你这种小……”
“啪——”黄经理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顾溪,“你敢打我?”
话音刚落,顾溪又抓起桌上的咖啡泼在他脸上,“死变态!你这种只会利用女人来给客户陪睡渣滓,早晚有一天要遭天谴!”
“你——”
顾溪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狠狠砸在黄经理脸上,“老娘不伺候了!”
顾溪打完人,一鼓作气跑出公司,跑了好远才在路边停下。
外面阳光依旧刺眼,车水马龙,她茫然的站在路边,冷静下来了。
后怕,委屈一涌而上,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为什么,她只是想好好工作而已,她都已经这么忍气吞声了,黄经理不放过她。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陆海那个渣男也不放过她,想尽一切办法来羞辱她。
顾溪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无力的在路边坐下,车来车往,也不会有人去关注她,她不过是众多庸庸碌碌的普通人中的其中一个罢了。
顾溪将头埋进膝盖,放声痛哭起来,宣泄着心中的压抑。
突然,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顾溪微微一顿,她茫然地抬起头,面前多了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
她仰着头,眼角还挂着泪,孤独的坐在路边,像只被人遗弃的小动物。
苏谨庭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你怎么在这里?”顾溪擦了擦脸上的泪,神色有几分窘迫,她向来坚强,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掉过眼泪,没想到会被人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苏谨庭站在顾溪面前,如神明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的光鲜亮丽,与落魄狼狈的顾溪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似两人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天堑,一眼就能看出两人身处于不同的世界。
苏谨庭还未开口,大厦的保安突然追了过来,他们指着顾溪嘴里说着什么,汽车声音太大,顾溪听不清楚。
顾溪倏地站起来,一脸的惊慌无措。
苏谨庭自然也看见了,他对顾溪道:“上车。”
两个保安眼看顾溪上了车,还想上前阻拦,可在对上旁边男人冷冽的眼神时,脚像灌了铅,再不敢往前半步。
苏谨庭转身上车,踩下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车开出去有一会儿,苏谨庭才问道,“被谁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