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急速行驶的黑色轿车在新加坡环亚银行门口戛然而止,保安刚准备上前就被赶来的行长拦下。行长喘着气,捋着西装不忘嗔他:“你没收到通知吗?这是我们新东家。”
话音落下,后座上的人不等他人服务自顾打开了车门。高大修长的身形散发着冰冷的王者气息,即使戴了一副墨镜也遮不住他俊朗的外貌。季风没见过自己老大这么着急过,招过行长附耳说道:“中国来的那个女人。”
行长点头:“给她分配了VIP室客服。”
季风两步并一步领着老大往银行里走去。
宋恩星从电脑间抬头瞧见的就是这两位气势逼人的VIP客户,心里忍不住敲小鼓,保佑第一天上岗不要出差错。她恭恭敬敬地站起来用英文问好,自己坐下后,他们还站着。宋恩星又起身用英文重复了一遍,对方依然杵着。
宋恩星瞧着两人的模样,用日文又问了一遍,对方仍然没反应。这让她很尴尬,难道是中国人?
“先生,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她又用中文问了一遍。
为首的男人,这才慢慢坐下。
这个客户,自从坐下之后就一直盯着自己看,宋恩星偷偷地检查自己仪容,衣着整齐,瞥见额前有些许碎发,她立刻捋到耳后。
面前的这个男人,怎么感觉……怪怪的?
宋恩星轻咳一声:“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季风先反应过来,瞧着老大只知道死死盯住人家姑娘的脸,就知道他什么都没有考虑。他随手掏出一张银行卡递交给宋恩星:“取现。”
宋恩星刷卡登录,显示了户主的名字“陆夜明”,想必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再一看卡中余额,那些密密麻麻的“0”让宋恩星瞬间惊愕。
宋恩星缓慢地打开电脑,即使经过两周的培训学习,但还是不怎么熟悉国外的操作系统,办起业务来有些吃力。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宋恩星有些紧张,她盯着屏幕仔细地寻找选择项。
陆夜明还在瞧着她红润的小脸,长长的睫毛透露着慌乱,细白的脖子上系了一条蓝色丝巾,银行的职装穿在她的身上很好地勾勒出窈窕身材。
宋恩星越急越乱,操作鼠标的手把业务专用章不小心推得掉在地上。陆夜明朝季风抬颌示意,季风往隔壁工作间走去。
他这是要去找经理吗?
宋恩星急忙站起身喊住季风:“等一下!对不起,请等一下,我……”话没说完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一阵猛咳。
陆夜明腾地站起来,摘下墨镜,那张帅气的脸显得格外不友善:“把行长叫过来。”
这个人真是……怎么还要叫行长啊!
“陆先生,我很抱歉,我刚从中国调到新加坡,还不太熟悉系统,请再等一下。”宋恩星软软地恳求。
陆夜明看向她面前的胸牌,念出她的名字:“宋恩星。”
他的眼神冷寂得像寒潭,宋恩星一瞬间不敢再说话,直到行长进来,陆夜明对宋恩星说:“请你先出去一下。”
宋恩星出了工作间有些踌躇,便跑到财务室去找珍珠。
珍珠看见她过来感到奇怪:“你怎么过来了?”
她把刚才VIP客户的事情说了下,珍珠也跟着紧张了。
两人又到茶水间聊了聊,珍珠分析了下:“第一天上岗速度慢也是很正常啊,只要那个客户不投诉你,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再说了,这么个小问题就喊行长过来,那人怎么这样。”
宋恩星托住下巴一声不吭,显然有些郁闷。
珍珠碰了她一下:“别担心,你先在这儿坐着,我去给你瞧瞧。好歹咱俩也是中国分行派过来学习的,可不能让这些新加坡人给欺负了。”
珍珠性格泼辣,两人刚从苏州到新加坡的时候,银行里就有人非议她们,每次都是珍珠给骂了回去。宋恩星觉得自己很挫败,认为自己不能这样什么都不做,凡事都靠珍珠去办。想到这里,她鼓起勇气要去挽救下尴尬的处境。
陆夜明嘱咐好一切之后,刚出银行大门就有人拦住去路。
宋恩星早已斟酌好了词,可一对上这个男人的眼睛就怵得慌。她一向脸皮薄,从来不与人当面辩解。即使这样,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张开双臂拦住对方。她结结巴巴说道:“陆……陆先生,对不起,我刚来,请不要为难我。”
微风徐徐,宋恩星额前的碎发飘进了嘴里。
陆夜明双手插在口袋,看着涨红了脸的她,本能地伸出手去想捋开她嘴角的头发。
“啊!”宋恩星大叫一声,以为他要动手打自己,双臂挡住自己的脸不住后退,一个趔趄就要摔倒。
陆夜明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胳膊,利用惯性使她入怀。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在鼻尖,陆夜明紧紧地扣住她的脑袋。
季风在一旁看傻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见着老大抱女人啊。
等宋恩星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立刻推开陆夜明道了声“对不起”就往银行里头跑去。真是羞愧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了。
陆夜明瞧季风在一旁看戏看得欢,面露阴霾:“这就是你跟我拍胸脯保证的没问题?”说罢往车的方向走去。
季风急了,替陆夜明打开车门:“老大,我……”
陆夜明凌厉地看过去,季风立马改口:“老板。”
陆夜明坐上车,拿起身旁的档案再次翻看起来。宋恩星的信息表完完全全展示在眼前,他仔仔细细过目,似乎是不太确信里面的内容。
季风忍不住开口:“老板,你都看了几十遍了,有什么不对吗?”
陆夜明没有直面回答,反问:“你安排她住在哪儿?”
季风说:“就住在环亚的员工公寓。”
陆夜明放下档案资料,想了几秒:“把圣淘沙的别墅给她,再配一辆车。”
季风急忙制止解释道:“老板,我的计划是要循序渐进啊,你这样突然莫名其妙地给车给房,会把人家吓坏的。我为什么让行长安排她现在的职位,也是再三权衡过,所以刚才你让行长再给她安排轻松的活,我就觉得不合适。”
季风丝毫没有顾及自己老大杀向他的眼神,简直是操碎了心:“银行都是我们的了,何必急于这一时,老天会保佑你们的。”
陆夜明冷笑:“我何须老天保佑?”
季风意识到自己多言,识趣地不再吭声。陆夜明看向银行,心思隐晦不明。
随即他戴上墨镜,关上车窗:“开车,去祠堂。”
陆家祠堂在老城区,周边都是旧室屋栋,一些做着小本生意的店铺和摊贩占据了主道路,虽说有些拥挤但也很干净。
车子停在离祠堂五百米处,只要是陆夜明走过的地方,那些商家当铺无不尊敬地喊声“陆老板”。
今日祠堂内有些热闹,聚集了一大帮青年男性,中间地上跪了两个人,已经被打得鼻青眼肿。陆夜明视而不见,径直走到案台给一块无名牌座上香,规规矩矩地鞠了三躬。
季风看热闹走到昊天身边问道:“地上这俩怎么回事?”
昊天本就心有不满,瞧着老大回来了就大声说道:“这两人是文兴帮的,昨天晚上在我们酒吧闹事,还打伤了我们的兄弟。我看就是那个阿文不服我们,总来惹事。”
陆夜明没说话,把案台上的水果摆了摆。季风做了个封口的动作示意昊天闭嘴,悄悄附耳说道:“老大现在情绪可能有点悲喜交加,别惹事,把这两人揍一顿扔出去得了。”
昊天把地上两人揪起,他们用力反抗,昊天怒了手持木棍正准备打下去,陆夜明突然近身擒住他的手腕:“从今以后不准在这里动手,把人放了。”
昊天作罢,跟旁边兄弟示意把这两人给架了出去,其余人也都退了下去,只剩季风和昊天的时候,陆夜明问道:“酒吧近来如何?”
每每一听这话季风和昊天都头疼,季风想着好在没有问我,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望向昊天。
昊天有些苦恼:“以前打打杀杀的日子过惯了,现在要我一本正经地做生意,天天窝在酒吧里算账怪难受的……老大,或者让我跟着你也行。”
陆夜明闲散敲动的手指突然止住,他面无表情:“我让你们好好做生意自有我的道理,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和文兴帮有任何来往与冲突。刚才那些话也都不要再提了,都明白?”
事后昊天还问季风老大是怎么回事,看起来是真的心情不好。季风沉思,难道是找到了宋小姐不开心?不对啊,老大在银行看到宋小姐不熟悉工作的窘迫差点要把行长给卸职,怪行长安排的工种太难了,这明明就是**裸的关心啊。
宋恩星突然打了个喷嚏,这几日左眼皮老是跳,总觉得有人在讲她的坏话。自从上次尴尬的VIP客服事情过后,行长莫名其妙地对她极好,不仅没有追究她工作失职,还隔三岔五地嘘寒问暖,导致行里一阵非议。
经常中午吃饭,隔壁桌坐的都是财务室那帮人,瞧见宋恩星在还要大声喧哗着。财务室的Amy一直看不惯宋恩星和珍珠,每天在办公室都要挤对几句珍珠,碰见宋恩星就用方言说话,即使听不懂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
宋恩星与珍珠都是苏州人,并且是大学校友。两人一毕业就进了同一家外资银行工作,因为各方面待遇不错,她们在银行工作了两年多。直到突然性的银行总部要搞优秀员工培养计划,给了苏州分行两个名额,要求前来总部工作学习一年。
珍珠是一直想来新加坡玩,当时给经理说了不少好话,再加上本身也很优秀便入选了,而宋恩星却是被指名道姓要求前去。宋恩星的小姨本是极力反对的,但宋恩星想着给家中分担一点生活压力,瞧着前去培训学习还加了可观的薪资,便执意前往了。
这天晚上宋恩星刚和小姨聊完视频,珍珠从卫生间洗漱出来。新加坡六月的夏天特别闷,珍珠很是怕热,宋恩星把自己的风扇给她搬过去,还贴心地先帮她把头发吹干。
珍珠抱拳,感动道:“我们恩星真是太温暖了,谁娶了你就是好福气啊。”
“你少来,今天晚饭你请。”宋恩星借机要宰她一顿。
两人点了外卖边吃边聊工作,珍珠突然发现宋恩星吃得惯新加坡每一种食物,开玩笑说道:“我看你顿顿吃得那么香,国外的饭就那么好吃吗?”
宋恩星嘴里塞着面食,含混不清地回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里所有东西都好好吃。”
“唉,我好想念家乡的松鼠鳜鱼啊……还有麻饼,再来瓶桂花酿就更好了。”珍珠托腮,沉浸在脑海中的美食天地里不能自拔。最后叹了口气,还是拿起筷子继续吃下去。
“恩星,你有再遇到那个VIP客户吗?”珍珠突然问起。
宋恩星愣了一下,脑袋里回想起自己愚蠢地拦住他还被抱了一下的画面,感觉脸烧烧的。
“没……没啊。”
“那个人叫什么啊?”
宋恩星认真地想了想:“好像叫陆什么明,我忘了。”
珍珠仰天长叹:“这里的人有钱得不像话,你知道行里的金库每天都有多少现金流吗?”
她伸出两根手指:“亿哦。”
宋恩星又想到那位姓陆的VIP客户的账户余额,便也没觉得惊讶。珍珠是越谈越心碎,最后扒拉两口饭就去洗漱睡觉了。宋恩星收拾妥当独自去阳台上吹会儿风。
在这个阳台上经常可以看到星星,宋恩星找到了自己的星座,对着那只小羊祈祷自己多多赚钱,让抚养自己长大的小姨过得安安顺顺。
至于那些不愉快的小插曲,就此从脑袋里抛去。
后来日子与工作都过得比较安稳。
宋恩星已经能熟练地操作机器,偶尔也能说一两句简单的方言。直到有一天,珍珠因为来“大姨妈”提前回了公寓,下班后宋恩星独自走路回去。
突然,一辆陌生的车拦住了她的去路,车上下来两个男人,带头人的模样十分熟悉,她却一瞬间想不起来。
宋恩星紧张起来,下意识就要逃跑。
“你别怕,我只是带你去见个人。”
说话的是季风,另一个就是昊天。
虽然他们说的是中文,但宋恩星还是扭头就跑。季风没有想到她这么怕生,追在后面大喊:“我不是坏人啊,我不是啊。”
昊天一个箭步追了上去,趁着没人一掌劈晕宋恩星。
季风看着昏倒在地的宋恩星瞪大眼睛,无比震惊地说道:“昊天,我觉得你可能活不了了……”
二人把宋恩星带回祠堂,放在老大偶尔前来休息的卧室的床上,几乎没停留就溜了。
约莫有半个小时,宋恩星才醒了过来。脖颈间的酸痛让她有点坐不起身,坚持了好几下才颤颤巍巍下了床。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绑架了,摸索一阵,她出了卧室到了院子里。
这里很大,但房屋和家具摆设却很老,大部分都是木质的,像是所老宅。顾不上太多,趁着没人她加快脚步继续走,谁知一个转弯没有留意被一个物体挡住去路,她伸手就去推,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双手瞬间麻木,还插有不少尖刺在掌心。宋恩星泪眼婆娑地瞅见硕大的一株仙人掌种在花盆里。
真是要被自己的愚蠢给气死。
宋恩星绕开仙人掌没走几步就发现有一个人站在门口,那是可以逃出去的出口。那个人听到动静转身,就看到了这个举着双手红着眼睛的可怜人,瑟瑟地站在那儿,还准备逃跑。
陆夜明快步上前拦住她,一把拉住她的手。宋恩星痛得叫了一声,这才发现她的手掌在流血。
他皱眉:“怎么回事?”
宋恩星极力要甩开他的束缚,颤抖地发声:“你想干什么……你再不放手,我就报警了!”
陆夜明担心她痛便放开手,宋恩星哭了。
陆夜明这才反应过来,一个小时前季风神秘兮兮打电话说祠堂里有份他的礼物,本来没当回事,但又担心季风惹事便过来看看。果然给他惹事了。
“恩星。”
陆夜明站在离她两米远处唤她。
“别怕。”
宋恩星不动,睁着滢滢的双眸看着眼前这个叫自己名字的人。
陆夜明举起双手,转了一圈,柔声说道:“你看,我什么也没有。你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宋恩星的痛感神经十分敏感,她已经快忍受不了双手的疼,只得暂时信了他,却离陆夜明始终有一米的距离,慢慢往外移动。
跟着陆夜明顺利出来,宋恩星第一时间撒腿就跑。陆夜明早就捕捉到她的小动作,直接将她拦腰抱起,不顾宋恩星的捶打和尖叫快步往附近的诊所走去。
那是一家不大的私人诊所,医生看来是与陆夜明相识,单独给宋恩星开了间诊房,也亲自动手给宋恩星消毒包扎。宋恩星忍受不了疼痛,一个劲地抽泣。她哭了多久,陆夜明就怒了多久,脑海里已经想好给季风的一百种死法。
医生离开后,宋恩星举着这双包扎成粽子一样的手十分为难地杵在那儿。她就算想走,现在连门都开不了。她偷偷看了眼一直插口袋站在那儿的坏男人,越看越像上次那个VIP客人。
“你……你是上次那个陆先生?”宋恩星小声地问。
陆夜明回过神,点点头。
“你叫什么?”宋恩星暗自想,把你的名字记下,回去就报警!
陆夜明面有诧异,他慢慢靠近宋恩星:“你问我叫什么?”
啊……怎么打的小九九被发现了吗?
宋恩星艰难地咽了下唾液,脑袋里在给自己琢磨些借口。借口还没想出,只见陆夜明突然又把她抱起,她脑容量彻底不够使了。
“陆先生!陆先生,我自己走!”
陆夜明不回答她,出了诊所的时候医生还追了上来,嘱咐明天再过来换药。他一直把她抱到车里,替她系好安全带。
宋恩星发现车行驶的方向是自己的住处,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随即一股恶寒冲到脑门,天啊,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住处?
车稳稳地停在公寓楼下,陆夜明给她解开安全带后就那样盯着她看。
宋恩星故作镇静干咳两声,嚅嚅开口:“那个,你帮了我,所以我也不去追究你们的责任,我们就算扯平了。”
陆夜明突然就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宋恩星举起“熊掌”发誓:“我绝对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下车我就报警!
陆夜明丝毫不理会她的认真,兀自下车替她打开车门,这一次没有强行抱她,只是看着紧张地躲闪着的她。
“明天下午五点,我来接你去诊所换药。”
什么?!
宋恩星心里“咯噔”一下,她刚想拒绝,陆夜明掏出手机摁了几个号码:“我把手机号给你发过去了。”
他连她的手机号都知道?
陆夜明看宋恩星吃惊的模样,转而又补充了一句:“是季风看了你的手机,这全是误会,你别放在心上。”
这明明是绑架啊,误会了什么?
“看着我。”
“什么……”宋恩星被拉回现实。
陆夜明低头看着一直在神游的宋恩星,又一次强调:“我准时来接你。还有,我叫陆夜明,黑夜的夜,天明的明,记住了吗?”
宋恩星懵懂地点了点头,还重复了一遍:“黑夜,天明。”
那……还报警吗?
此时天色微暗,华灯初上。
陆夜明看着宋恩星上了楼却迟迟没有离去,他清漓的眸中有掩不住的苍凉,随着夜色的昏暗将他渐渐隐蔽。
小恩,风里雨里,那么多年,终是相见。
宋恩星为了不让珍珠担心,谎称自己摔倒擦破手,第二天便请了假在家休息。她一直盯着钟表渴望时间走得慢些,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五点一到,她垂头丧气地往楼下走去。
那辆黑色轿车果然停在门口,车边站着的除了陆夜明还有两个人,那日绑架自己的两人。
季风热情地挥手“嗨”了一声,老大斜眼一扫,他便讪讪地垂下了手。
宋恩星看这两人一脸微笑示好的模样,她点点头算是回应。季风把昊天推了出去:“求原谅。”
昊天看似还有一丝不情愿,他咬咬牙,伸出双手:“宋小姐,之前是误会,请你原谅。你要不解气,我就把这双手剁下赔给你。”
宋恩星被吓得急急摆手:“啊……你别。”
“那我就自己动手。”说罢,他就往地上看去,似在寻找坚物。
昊天视死如归地拿起地上的石砖,宋恩星望向季风,季风耸肩摊手,意思我管不了。她只好求救般地看向陆夜明,陆夜明接收到她可怜拜托的眼神,开口制止:“够了。”
宋恩星看到昊天这才罢手,心中十分郁闷,这都是些什么人?
陆夜明带着宋恩星离去,昊天看着远去的车辆问季风:“这个中国女人什么来头?”
季风只是笑,没有回答。
昊天又问:“我们这算是和这个女人和解了吗?”
季风拍拍他的肩,叹口气:“你太天真了,老大从来就不是一个心胸开阔之人,更何况我们动的还是这个女人。我看你惨了。”
“那还不是你叫我一同去的,怎么现在怪我了?”
季风瞪大眼睛:“还是不是兄弟?你可不能在老大面前揭穿我,听见没?”
昊天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宋恩星还是去昨天的诊所换药,现在双手已经没了痛感,一想到昨天自己哭得稀里哗啦就觉得万分没颜面。陆夜明在一旁和医生交谈着,听到说再换一次药就没什么大碍了。
一听明天还要换药,她就觉得更尴尬。
离开诊所之后,宋恩星担心被下班的珍珠瞧见,就提出自己要打车回去,陆夜明也没为难她就应了。
本来宋恩星打算第三天硬着头皮去换药,大家便两厢安好各不联系,但是珍珠晚上回来说明日行里下午开季度大会,所有人不得缺席。她眼前一亮,想必会议要开很晚,中午就提前去把药换了再回去开会,这样不就不用见面了吗?
真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宋恩星下午特地关了手机,会议室里三三两两进了人。珍珠是跟Amy一同进来的,瞧着Amy眼高于顶的模样,珍珠在后面学她翻了个白眼。
珍珠与宋恩星坐到了一块,入座没几分钟,就遭到Amy的一阵冷笑嘲讽。珍珠气不过,拍案而起:“你就不能把你那张嘴闭上吗?”
Amy顶上:“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穷酸鬼!”
“哎,我这暴脾气。”珍珠作势挽袖动手。
“怎么你还想打人吗?”
Amy一帮人顺势起哄,宋恩星急忙劝架,因为双手不宜多动,很快她就被挤了出去。要不是行里领导及时制止,这一场厮打在所难免。
于是会议的前奏就是领导们挨个批评Amy和珍珠,最后记过一次。会议一直开到晚上八点,Amy和珍珠还被人事留下来谈话,珍珠让宋恩星别等她,先回住处去。
宋恩星在银行门口打的车,刚走没几百米出租车突然紧急刹车,另一辆车拦住了他们去路。司机正迷糊的时候,车门被人打开。
陆夜明一脸冷漠地看着宋恩星:“下车。”
为什么每次见面都如此尴尬?为什么要紧紧追着她不放啊!最可恨的是自己不敢去反驳,只得默默下了车。
“陆先生。”
陆夜明看着她的手,已经换了薄薄的纱布。她躲闪的样子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隐藏的心虚,陆夜明也不计较。
“一起去吃饭吧。”
“啊……不用不用,我回去了。”宋恩星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陆夜明看着她顿了顿:“是要我抱你吗?”
于是这顿饭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陆夜明开车带她来到一家西式餐厅。餐厅的人一口一个“陆老板”,领着他们进了包间。这家餐厅从装修风格就能看出消费水平不低,宋恩星入座前下意识地摸摸钱包。
服务生拿着菜单递给陆夜明,陆夜明看了几页抬头问她:“你想吃什么?”
宋恩星摇摇头。
“你不爱吃西餐?那去吃中餐?”
“不是……我只是不太饿。”说完肚子叫了一下,一瞬间宋恩星傻了,她深深垂下脑袋。
陆夜明唇边扬起笑意,对服务生说:“还是我平时点的,上双份。”
之后两人便相坐等着上菜,突然的沉默让空气都变得安静起来。宋恩星低着脑袋又开始神游,吃这顿饭的意义是什么?关键是这顿饭谁请?
服务生陆续上菜,宋恩星是真的有些饿了,不好拿刀叉就拿着勺子试图挖着吃。陆夜明将自己那份切好递给她,换走被她挖得乱七八糟的食物。
陆夜明一点都没有嫌弃,毫无顾忌地吃起她的那份,惹得宋恩星心中锣鼓喧天,脸儿红红。真是这小半生都没吃过那么纠结的饭。
宋恩星把自己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看陆夜明还剩了一块草莓奶酪蛋糕,很是惋惜,那蛋糕简直太好吃了。
她小声问道:“陆先生,这块蛋糕你还吃吗?”
陆夜明不明所以,宋恩星甜甜微笑:“我可不可以打包回去带给我的室友?”
陆夜明点了点头,招过服务生打包,还另外点了份意面。
呀,自己要是不付钱不是成了吃霸王餐的了。宋恩星摁住小包包对陆夜明很认真地说道:“陆先生,这顿饭我请你,谢谢这几日的帮助。”
拜托,咱们就此各回各家,两不相欠吧。
陆夜明喝了一口柠檬水,说:“他们可能不会收你的钱。”
“嗯?为什么?”
“因为这个餐厅是我的。”
陆夜明就像说这支笔是我的一样轻松,没有一点富人傲娇的架子,让人免不了羡慕嫉妒。
“如果你想吃,就直接过来。”
“不不……谢谢陆先生。”
宋恩星从始至终的有意疏远,明白人都会了然,可陆夜明摆明了就是我不管。偏偏宋恩星也是个迷糊蛋,分不清他是乐于助人,还是刻意靠近?
陆夜明开车送她回了住处,不忘嘱咐:“注意手别碰着水。”
宋恩星“嗯”了一声,拿好打包的食物下了车。陆夜明站在一旁目送,宋恩星低着头擦肩走过。
“宋恩星。”陆夜明在背后喊她。
她回身:“嗯?”
“宋恩星。”
“陆先生……”
“宋恩星。”
陆夜明连唤三声,目光柔和,却透露着淡淡的忧伤。宋恩星一刹那有些失神。两人相视而立,莫名有种别离之情油然而生。
陆夜明突然上前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宋恩星愣愣地听他在耳边说道:“你可知这时光最折磨人的是什么?”
宋恩星直到上楼都在神游状态,珍珠问她为何这么晚才回来,然后看到打包的食物又忘了说她,急忙拿到客厅吃了起来。
“珍珠,我突然很困,我先睡了哦。”
宋恩星扔下包包就跑回房间。
“奇奇怪怪。”珍珠嘟囔。
宋恩星奔回房间立刻打开窗户向下望去,心脏还在怦怦地狂跳。门口已没有陆夜明的踪影,她叹口气撑着下巴仰望夜空,思索着时光究竟会折磨人什么。她想起他伤情的模样不知怎的有点心慌。
这个陆夜明,真是一个谜。
季风发现老大把祠堂里所有带刺的植物都扔掉了。自从上次绑架宋小姐事件之后,老大再也没有理过他。
他几乎每天都殷勤地忙上忙下贴身伺候,陆夜明一个字也没说,这比让他上刀山下火海还要难受。而且据他所知,昊天到今天为止也没被召见过。
季风跟随陆夜明多年,深知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人再也没有让他能动容的了,那些个难熬的岁岁月月便是老大沉痛的见证。
作为陆夜明的心腹,季风已经把老大的愿望当作是毕生的追求,自己的忠心那是日月可鉴,宋恩星的出现就是莫大的功劳。一想到这里,季风就觉得老大更不应该生自己气了。
于是他鼓起勇气说:“老大,宋小姐的事情是我的不对,但绑架这事咱干习惯了,一下子没把控住……”
陆夜明缓缓抬眸:“什么?”
“没……没什么。”
陆夜明正在给祠堂的香案擦拭灰尘,刚拧好抹布季风殷勤地上前:“老大我来。”
“走开。”
收拾香案的工作,陆夜明从来不假手于人,他细心地擦拭着那块无名牌座,不忘给面前的供碟换新鲜水果。
“我定的规矩不是摆设,你们以后若再犯,就离开吧。”
季风一听这话如此严重,急着解释:“老大,我可是拜了码头上了香的,生是陆家人死是陆家鬼。我知道宋小姐对你有多重要,我是一直都知道分寸的,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你啊!”
“所以这就能成为借口?”
季风噎住:“不能……”
“现在的世态早已与以往大相径庭,所以我要给陆家兄弟们一个新的归宿。今天你既可以破例,那明日别人越界,我是罚还是不罚?”
陆夜明看着一脸视死如归的季风:“所以我再给你和昊天一个机会,要不要?”
季风立刻舒展眉头,猛点头:“要!谢谢老大!”
陆夜明摇头,拿起车钥匙扔给他:“走,去酒吧看看。”
环亚银行会按时举行聚餐活动。开过季度会议之后,各个职能部门都增加了工作量,就连宋恩星也被安排了理财产品的推广,月销售要达到一定指标,才能拿额外绩效。为了给大家提高士气,个人金融部受领导指示,召集大家娱乐一下。
珍珠拉着宋恩星回公寓换衣服,珍珠选了黑色短裙换上,还特地化了个夜店妆。看到宋恩星随意穿了件T恤就要出门,她急忙将宋恩星拉住。
“你能不能给我们中国妹子长点脸?谁去夜店还穿T恤衫啊!”
宋恩星说:“我打算吃个饭就回。”
珍珠瞪大眼睛:“那可不行,那帮人从我们到新加坡就不待见我们,这样重要的员工聚会我们再不参加,指不定如何说我们。”
“可我只想去吃饭,不想出去玩。”
“宋恩星,好歹你也是我们苏州分行的颜值担当啊,争点气好不好?我去给你挑衣服。”
珍珠到宋恩星的衣柜里扒拉半天也没挑出一件合适的衣服,只好从自己衣服里挑出来一件粉色衣裙。软磨硬泡才让宋恩星穿上,宋恩星穿上后发现后背竟是**的,她怒吼珍珠:“为什么你**这件!”
珍珠偷笑,一下扯掉宋恩星的头绳,瀑布般的发丝倾泻而下,恰好盖住**的后背。
“瞧,我都是有准备的。”
宋恩星无奈,珍珠看时间差不多便催促赶快走,两人搭了车直奔吃饭地点。
聚餐的地方是新加坡小有名气的轻奢酒店,银行订了一个超级大包厢。已经入座的同事看见宋恩星与珍珠较为惊叹,平时看的多是她们穿工作制服,见到生活装扮竟是如此吸引眼球。
珍珠活泼俏皮很快就和前来聊天的男同事打成一片,宋恩星话少,都是别人说一句才答一句。
这顿饭吃得颇为开心,饭后行长先行离去,两个业务经理分为两拨带队,黄经理带一拨人去K歌,杨经理带宋恩星这拨去一家名为“夜色”的酒吧。
宋恩星很少去酒吧玩,因为震耳欲聋的音乐总是让人头疼。她婉拒了所有男性同事的邀舞,一个人坐在卡座里喝着果酒。珍珠早已和大伙玩得“嗨”了起来,来来回回喝了不少酒。
大概玩了有一个多小时,舞池中间突然有人发生争执。
宋恩星起身望去,好似是行里男同事与别人争执,对方一个酒瓶就砸在男同事的头上。宋恩星吓坏了,再寻找珍珠却早已不见踪影,她立即离开卡座往混乱的人群中寻去。
双方争斗愈演愈烈,宋恩星被推搡的人群挤倒,跌倒那瞬间有人从她的后背稳稳扶住。原本缤纷的灯光在宋恩星看到那个人脸时变成一种淡色。
“陆先生?”
陆夜明没有想到宋恩星穿了露背的衣裙,指尖异样的温热感让他有些意外,他将手迅速放置宋恩星的腰间。
“手好点没?”陆夜明问。
宋恩星点点头:“已经好了。”
这个时候音乐被关掉了,只剩下打架的嘈杂声。
陆夜明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宋恩星有些着急,指着闹事的地方:“我们行里聚会,打架的好像是我们的人。”
“去找你的其他同事,跟他们先离开这里。”陆夜明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酒吧的服务生就带着宋恩星离开了。
“可是……”
陆夜明伸手轻触了下她的头:“去。”
宋恩星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慌乱的心莫名地平静下来。她跟着服务生去找珍珠和其他同事,珍珠等人在人群里,所有人停止跳舞后很快就找着了。
宋恩星听到珍珠和一个女同事在聊些什么,珍珠拉过宋恩星小声附耳说道:“听说是这里的黑道帮派在闹事呢。”
这时候酒吧的安保都出动了,远远地,她瞧见陆夜明站在闹事区中间。所有的女同事都聚集过来说赶紧离开,男同事们则留下来处理后续。
宋恩星有些担心,她不知道陆夜明为什么要去那里。在转身离去的那瞬间,她对陆夜明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
远远地,陆夜明点了一下头。
回到公寓后,宋恩星和珍珠还是有些惊魂未定。珍珠跑到宋恩星的房间有些激动地讲道:“我第一次见黑道打架哎,我都没瞧清楚。”
宋恩星趴在窗口,像是没听到珍珠讲话。
珍珠“喂”了一声:“恩星,我跟你说话呢。”
宋恩星回神:“什么……我不知道啊。”
珍珠叹气:“论发呆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也不知道我们那几个同事怎么样了,我得回屋打电话问问,你早点睡啊。”
珍珠走后宋恩星躺在床上看着白花花的屋顶,旁边放着毫无动静的手机。后来抵挡不住困意便眯了会儿,等再次醒来已经后半夜了,她突然一下坐起,跑到窗台边去。
陆夜明环胸倚靠在车旁,恰好抬头与她对望。
他掏出手机拨了过来,低沉的声音带着些疲惫:“抱歉,晚了点。”
“没事儿。”宋恩星的嗓音有点沙哑,应该是睡醒后的缘故。
她刻意清了下嗓,问道:“陆先生,请问我们同事还好吗?我听说那是一群黑道上的人在打架……”
“恩星。”陆夜明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你不要去那些地方。”
宋恩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也没有去解释。陆夜明道了句晚安便挂了电话。宋恩星都没来得及回应一句,他就开车离去,很明显,陆夜明的心情不是特别好。
其实,她还想问一下他有没有事。
第二日清早,陆夜明在住处接到阿文的电话。准确来说,是阿文的小弟给季风打的电话,邀请陆夜明吃早点。
陆夜明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衣,端着一杯清水站在落地窗前。他的房子在武吉知马山,是一栋装修简约的私家别墅,站在窗前就可以看到远处的海岛景色,他喜欢这种逸致之感。
季风有些忧忡,他担心这是一场鸿门宴。
陆夜明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放下水杯往衣帽间走去。季风紧跟其后:“真的要去吗?这个阿文肯定没安好心啊。”
陆夜明拿了一身休闲装准备换上。季风看老大一点反应都没有,皱眉说:“我得多叫几个兄弟。”
“不必。”陆夜明拿着衣服冲季风指了下外面,“出去,我换衣服。你去车库把车开出来。”
季风还是有些担心,陆夜明扯起嘴角:“放心,还没人敢对我如何。”
陆夜明对这顿早餐的用意心知肚明,所以到阿文的地盘之后并没有什么多余顾虑。阿文坐在那儿等候,桌上已备好各式餐点,身后站着三四个魁梧大汉。
陆夜明入座,季风站在其身后,死死盯住那几个打手。
阿文长陆夜明十岁有余,他热情地拍拍陆夜明的肩膀说道:“咱们是多久没见了,想来你的生意做得好呀。”
“客气了。”
阿文招呼陆夜明吃了起来,一脸热情,看似没有什么不轨。季风刚松口气,只见阿文的另一个手下从外走了进来,是昨天在夜色酒吧闹事的人。
“夜明,今天请你来不仅是吃早点,还有一事。”阿文看了一眼那个畏畏缩缩的手下,“我听说我这个不成气的小弟不止一次地在你的酒吧闹事,今天,我是要给你一个说法的。”
话音落下,身后的几个下属直接将那个小弟的双手按在桌上,掏出一把刀直接划破他的手指,刺耳的哀号声响起,鲜血淋洒在那些食物上面。
“消不消气?”阿文笑问。
陆夜明嘴角上扬,未说话。
阿文挥手让人打扫场地,他起身对陆夜明说:“这里脏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阿文领路带着陆夜明往早餐店的后堂走去。后堂里有不少人,他们都围站在几个大木箱旁边。阿文立即让人打开箱子,一把把崭新的枪支暴露出来。
季风紧张上前,被陆夜明拦住。阿文随意拿起一把枪“咔嚓”上膛,对准陆夜明:“这都是从越南来的新货,你要不要试试?”
陆夜明毫无畏惧,伸出双手:“你尽管试试?”
空气中有股暗流涌动。
阿文大笑两声放下枪支,扔回木箱当中。
“这两年新加坡经济并不好,总得想法混口饭吃,这不,有了新生意,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陆老弟你了。”阿文的意图已然明显。
新加坡以前的黑道帮派十分混乱,随着阶段性的争斗,折损抑或合并了很多小派,存留到今天还凛然屹立的就是陆家商会与文兴帮。陆夜明已经走入正常人生活轨迹,而阿文却一直在道上游荡。
“我对这些没兴趣。”陆夜明开门见山。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酒吧、银行,还是你那些房产?别逗了,我不信你陆夜明能看上那些蝇头小利。”
“为何我看不上?难道这些不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吗?”
阿文突然冷笑:“可真会自欺欺人,你现在拥有的东西真的是赚来的还是抢来的,咱可比谁都清楚。”
陆夜明脸色微沉,阿文继续说道:“我知道你陆夜明手段高明,要不然当年我哥也不会栽在你手里,还有一个……白家?”
阿文刚说完脖子一紧,是被陆夜明单手掐住了。季风站在身后不敢动弹,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老大亲自动手。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白家?”陆夜明狠狠说道,“我能动你哥,也能动你。”
阿文的脖子被越扣越紧,他挥手制止已经拔枪的手下,哑然回应:“瞧你,一提白家就慌了,那要是提你那可怜的妹妹呢?”
“你找死。”
陆夜明的指尖像是要嵌入对方的肉里,双眸迸出火光。
他这十三年来日日过得凄离苦楚,锥心之痛无人能解。但一想到白家的嘱托,陆夜明的手便渐渐软了下来。
“你真该感谢白家,要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我瞧你这文兴帮也是该易主了!”陆夜明用力将阿文甩在一边。
阿文蹲在地上剧烈咳嗽,手下急忙上前扶起。陆夜明捋平衣袖,看了眼那几箱武器:“搞什么都别搞我陆家商会,要不然,我叫你们全尸都难留。”
看着陆夜明与季风离去,阿文脸色阴沉,暂且任你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