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越来越糟糕了,可是我觉得不是很疼。」
安然医生没有回我消息。
我按下抽水键,吐出的一滩血瞬间抽走。
一切又干干净净,如果人的回忆也能这样该多好。
我算了一下这么些年攒下来的钱。
每一分钱都挣得不容易,所以我不想拿来浪费了。
都捐了吧。
我发微信问江驰公司的人事小姐姐,能不能把姜琳开了,再帮我个忙。
在公交车上我就想明白了。
我就是个肤浅的人,我不想死,也不想他们活得那么轻松。
哪有人作恶不遭一点报应的道理呢。
这个人事小姐姐还是我招进来的,二十五岁未婚未育的女孩子,找工作的时候处处碰壁,别人怀疑她要入职光速结婚骗产假。
我愿意录用她,因为二十五岁的我曾经和她一样难。
小姐姐是湖南人,性格和口味一样火爆。
看到那张副驾上暧昧的包装照片和微信聊天截图,人事小姐姐炸了。
「……要不要给江总打个码?」
「不用。」
男女关系,一个巴掌拍不响。
「姐,你放心,你要是踹了他我跟着你干。」
你看,其实女生的标准都一样。
容不得沙子,喝不下绿茶。
不是我一个人敏感。
江驰大概会有半个小时知道这件事,然后发微信或者打电话来跟我解释。
如果他开车回家,也要四十分钟。
我想了想,收拾了东西。
一个帆布包,里面装了身份证,手机和一些现金。
哦,还有那张器官捐赠书要随身带着。
临关门前,我回过头看了一眼房间。
今天阳光很好,也没有风。
洗衣机里还在洗衣服,我出门前顺手把衣服丢进去,竟然忘了今天可能没人晒。
我们在这里住了三年。
每个角落都有我们共同的回忆。
进门时恭喜发财的地毯,茶几上的罐子里放着我们一起买的、很难吃所以一直没吃掉的糖果,沙发上有一块油渍,是他吃麻辣烫的时候不小心滴上去的,挨了我一顿骂。
不能再看啦,再看就会舍不得了。
「师傅,去火车站吧。」
我叫了辆出租车,关了手机,坦然地往窗外看。
平时看得厌烦了的城市,竟然让我生出一丝眷恋,像是看不够似的。
我贪恋地看着路上的风景,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笑道:
「小姑娘刚来呀?」
「不是,是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