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如雷,震得时吟耳膜发颤。
她紧紧凝着徐长泽,却只在他眼中看见怒火与鄙夷。
时吟心揪痛,她无力的解释着:“天帝乃众神之主,我不敢与他有私情……”
即便她这样说,徐长泽的脸色也没有缓和。
他起身,撂下一句:“管你如何,往后都不许再见他。”
话音落下,徐长泽阔步离去。
门关,落下一片孤寂。
时吟被软禁在了西寝宫内。
她睡不安稳,时常梦到徐长泽想起一切,说再也不会跟她分离。
但每当醒来看到空荡荡的神殿,心底便愈发落寞。
她无事可做,只能用修炼来麻痹自己。
直致这日,月老突然来访。
时吟强撑着起身去迎:“月老今天怎么来了?”
月老见她脸色苍白,立即拉着她坐到桌旁:“长泽神君为娶玉竹仙子铺了十里红妆,我来替他瞧瞧,顺道给你送样东西。”
字字句句,都如冰刀凿刻在时吟心头。
她垂眸,敛下所有苦涩,就见月老从袖中拿出段系满死结的红绳,递到时吟面前。
“是你的红线,这万年来,老身头次对一段姻缘无能为力。”
时吟一瞬哑然,颤着手接过红线。
她摩挲着绳上死结,心痛到几乎窒息:“为何?”
“你红线唯一能牵的人只有长泽神君。”月老解释,他神色惋惜,“但长泽仙君宁可违背天意,也要改这姻缘。”
时吟泪浮于眶:“那这些死结是……”
月老低叹着感慨:“你与长泽神君红线断裂一次,老身便重系一次,不知不觉便这么多遍了。”
她用眸光数着那些死结,共是十三遍。
徐长泽为玉竹,违背天意十三遍。
他终究不再是千年前那个非她不可的徐长泽。
时吟再也抑制不住悲痛,眼泪大颗砸落。
月老也无从安慰,叹了口气:“情不定生死,缘定结局。”
话落,月老先行告退。
寝宫内,又只余下时吟一人。
她看着红线悲痛万分,门外忽传来一阵声响。
时吟泪眼模糊地抬起头,她略有错愕,迟疑着走上前去:“长……神君,你可还好?”
四目相对,徐长泽眼神迷离。
时吟懵然,猛地便被徐长泽拉进怀中。
清冽寒气一瞬将她裹挟,时吟瞪大双眼,还未回神,徐长泽便突然俯身吻了上来!
温润唇瓣,令时吟沉溺其中。
她越陷越深,耳畔忽然传来徐长泽的低喃。
“玉竹……”
如一盆冷水浇下,时吟彻底清醒。
她被徐长泽紧抱在怀中,身子却一点一点冷了下去:“神君,我是时吟……”
徐长泽赫然睁开眼,猛地将她推开。
他眸底满是不敢置信:“我本是要去寻玉竹,怎会在你这里?!”
时吟堪堪站稳,不知该如何解释。
而徐长泽看向她的眼神,骤然添了几分厌恶:“你竟这般恬不知耻,用这等下贱方式引本君过来!”
时吟心里一痛,正欲说话,却见徐长泽一甩手消失在她眼前。
天池内,烟雾袅绕。
徐长泽泡在池水里,生生压下那股邪火。
可时吟的身影还是在脑中挥之不去,令他更加烦躁。
他走上岸,玉竹恰好拿着衣衫走来。
她弱柳扶风,服侍着徐长泽穿衣,手指触及到徐长泽身上滚烫的温度,不由得担忧:“长泽,你可还好?”
徐长泽一瞬清醒,剑眉蹙起,心里竟略微有些排斥。
他不动声色地避开玉竹的触碰,转眼已换上一身干净衣衫。
随即他转过身去,只留给玉竹一个疏冷的背影:“天冷,你先回明光殿。”
玉竹心底不甘,但还是维持着笑容,由徐长泽身边的仙侍送他离开。
一夜过去。
明光殿,西寝宫内。
时吟想到徐长泽昨日的模样,知道他定是被人下了禁术,不由得担心。
她权衡再三,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打开门便见玉竹被仙娥搀扶站在面前。
几日不见,她似乎更虚弱了。
时吟滞了瞬,玉竹便已抬手屏退身边的仙娥。
她转眸,凝向时吟:“时吟仙子又要去见长泽?”
时吟略感不妙,但还是点了点头。
玉竹见她这副模样,忽地嗤笑了声:“你对长泽还真是情深意切,就和千年前一样。”
时吟敏锐地捕捉到什么,诧然问:“你都知道……”
话未完,便被玉竹坦然打断——
“我知晓三百年前是你为长泽挡下天雷,但那又如何?他现在已经彻底忘了你。”
此话一出,时吟耳边嗡嗡作响。
她瞳孔骤缩,忙问玉竹:“你对长泽做了什么?”
玉竹一笑,神情愈发得意:“不过是在他因你陨落而悲伤时,喂了他一碗忘川水。”
忘川之水,了断红尘。
时吟脑中懵然,字字发颤:“你为何要这样做?”
玉竹讽笑:“还不是因渡劫失败神脉受损,本想汲取徐长泽身上灵气,没想到他竟寻遍九州为我疗伤。”
“长泽心底或许有你,但现在只有我。”
看着玉竹眼底的得意,时吟不敢相信,徐长泽会爱上这样的人。
她想做些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恰在此时,一道神光乍现,徐长泽倏地出现。
他将玉竹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时吟:“你又想对玉竹做什么?”
时吟怔住,她无从辩解,却听玉竹娇弱道:“长泽,你怎么来了?”
徐长泽并未解释,只搂着她转身,留给时吟一道背影。
她耳边传来徐长泽冰冷的话声——
“往后少来此地。”
望着他们亲昵远去,时吟心如刀割。
是夜。
明光殿内忽然吵闹起来。
时吟还不明状况,房门便被人猛地撞开。
她抬眸,撞上徐长泽通红的眼眸。
转耳听见他嘶哑低沉的声音:“玉竹命危,你本为凝仙草,千年修为可治百病,即便不足也能入药,跟我走!”
时吟一瞬僵在原地,眸中写满不可置信:“你养我当真就是为了给玉竹入药?”
这句问话叫徐长泽一愣,只片刻,嗓音又如常冷漠:“不然你还有何用处?”
短短几字却有摧枯拉朽之力,将时吟彻底逼入绝境。
她哽塞发问:“玉竹的命是命,我的命便不是吗?”
然而徐长泽已无心跟她纠缠。
他目光愈发凌冽,缓缓抬手,一阵刺眼光亮闪过。
只见徐长泽手持长剑,目似点漆:“不走,本君现在就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