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迎着他震惊的目光,笑道:「忘了告诉你,我的侍女也是从军营里练出来的。」
他眼底有着淡淡审视,我自顾自地坐下,嗤笑道:「我随着父兄镇守北境之时,箭无虚发,荒野上的鹿,高空中的雁,就没有我射不中的,我若想杀她,她又岂会只是散了头发?至于那几个巴掌,若你真信了,我只能说你虽身居尊位,实则一介蠢人。」
「野蛮女子,毫无教养,不堪王妃之位。」他眸光微睨,冷声说道。
而后,他俯身抱起了霍时锦,迈步离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朗声说道:「你说得对,我就是这般野蛮女子,日后定会天天折磨她。」
众人散尽,侍女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郡主,为何不告诉他你才是……」
我微微抬手,她便止住了即将出口的话。
两个月前的宫宴上,皇帝亲自为我和赵景初赐婚,当时他已经把不喜写在了脸上。
接下圣旨后,他对我说他心中的妻子只有三年前遇到的女子,他绝不会与我举案齐眉,心意相知。
却不想我连话都没听完,就打马离去了,扬了他一鼻子灰。
而今更是拔剑相向了。
他抱着霍时锦离开的消息传了开来,这一场闹剧瞬时成为京都笑谈。
接下来的数月,人人皆知弈王对丞相义女情深似海,视若珍宝。
人人笑我长于边塞,粗陋无礼,不得弈王之心,还未成婚便已遭冷落。
茶楼之上,这些言论尽数入耳。
我再次遇上了霍时锦。
身旁还有其他小官家里的姑娘吹捧着她,说弈王对她情比金坚,来日她定然福泽深厚。
看样子她很是受用。
可是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笑意戛然而止,身旁其他姑娘似乎也听说了我过往壮举,慌忙离开。
霍时锦这一次沉稳了些许,她转动着手上的玉镯,满含深意地看着我,嘴角勾着几分浅笑。
「王爷带我去祭拜过他的母亲了,这是她留下的镯子……」她缓缓说着,也在观察着我的反应,虽尽力克制了,可是那眼底的得意却是怎么也按捺不住。
她在向我昭示着她在赵景初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听完之后,我随意放下茶杯,闻声道:「丞相带你回来,自是希望你能发挥用处,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得些无用虚名。」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她神色间闪过几分慌张,而后又强装镇定。
「丞相想要的是你毁掉我与赵景初的婚事,让你成为弈王府的女主人,可是眼下看来,你有些无能,保不齐哪天就成为弃子了。」
我微微垂眸,说得云淡风轻,却让她眸光微变。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赵景初苦寻三年的腕间有海棠花胎记的女子……不是你。」
我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她缓缓起身,却又身形不稳,跌坐了下去,再无过往的傲气与得意,有的只是惶恐与不安。
「若是赵景初知道你是个骗子,并不是三年前救了他的人,他还会这般对你吗?你将他欺骗至此,届时他也会沦为朝野笑谈,等着你的便只有雷霆之怒。」
「你还知道什么?」她眼眸里涌现了深深的畏惧。
世人只知弈王疯狂地寻找着一个腕间有海棠花胎记的女子,却不知那是他的救命恩人,霍时锦的恐惧正是基于此,因为我知道得太详细了,让她不安。
我缓缓一笑,「我以为你是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