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郁冉松开了我,别过脸看向窗外。
我们明明这样近。
但我们之间,的确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我迈不过去,他不愿意过来。
我拼尽全力来到他身边,不是为了这个结果。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发涩:「那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
他一顿,静默很久,久到车子停了。
他才终于丢给我一把刀子。
「毁掉那个纹身,我看着,觉得很恶心。」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那是一只小狗,小狗嘴里,衔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
它们镌刻在我的胸口,那个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我一垂头,就能看见。
我拿着小刀,握住刀柄的手紧了又紧,却迟迟不肯动作。
江郁冉握住我的手,没有一丝犹豫。
刀尖在肌肤上蜿蜒。
血肉绽开,小狗和茉莉分离了。
我忽然落下泪来。
泪滴在纹身上,盛开了一朵朵血花。
其实这些年,我不怎么哭了。
就算哭,也只是为了示弱,为了服软,为了惹人心疼。
好让自己过得舒服些。
可这次,泪水决堤,来势汹汹。
他质问我——
「你凭什么哭?凭什么觉得痛?
「这都是我经历过的。你走后的这些年,我都是这么过的!」
江郁冉是我爸一手培养出来的,就算一无所有,也能在缅北这种吃人的地方混出名堂。
他现在,已经不会挨打了。
我没说话,一刀接着一刀。
血肉模糊。
这道纹身,是有一年我过生日,求着江郁冉偷偷带我去纹的。
他那时真的很宠我。
明知道犯错后被罚的是他,也由着我的性子来。
在他身上同样的位置,曾经也有这么一道纹身。
在七年前就没了。
他当着我的面,亲手剐掉了那一块肉。
该多疼啊。
那时候我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敢。
怕一回头,心就软了。
我的小狗,肯定痛了很久、记了很久。
他从没想过要我的命,他只是想让我尝一尝他当时的滋味。
如他所愿。
刀尖一寸寸深入,疼得我咬牙。
「住手!」
江郁冉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满脸狠戾。
「把李医生喊来!」
他打横抱起我,往车外冲去,路上还不停问我:「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其实我也想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