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日,程攻玉打算出门的时候,在卧室里磨磨蹭蹭许久。
她大清早的就没让人好过,吵得蒋愈都难得的有了郁气。
这别墅说来豪华,可在隔音方面倒是不尽人意,有时候蒋严带女伴过夜,蒋愈都能听到不少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现在仔细想想,倒成了他的性启蒙课一样。
不过,这么多年来,蒋愈倒是从来没见过程攻玉一面,后来才晓得,原来这女人命好,能跟着蒋严在外面单独住。
之前蒋严还活着的时候,蒋愈无意提过一次“程攻玉”的名字,蒋严难得的没有和颜悦色,反而神色泛冷了些许,问他,“你提她做什么?”
起初,蒋愈以为那叫做讨厌,后来才知道,那叫做私有物被人惦记时的不悦。
形形色色的各种女人,只有程攻玉对蒋严来说很特别,特别到蒋严能阔气的留遗产给她。
要知道,蒋严算是铁公鸡一个,小打小闹的钱他无所谓,但动辄千万的遗产,眼都不眨的给了程攻玉,是挺让人有些意外的。
蒋严说,他瞧中的就是程攻玉的乖。
毕竟,程攻玉在他面前又识趣又乖顺,在京州,很难有这么讨喜的女人了。
蒋严乐意多赏赐点她什么。
毕竟,蒋家又不缺钱。
可如今,程攻玉就住在他蒋愈的隔壁,可他倒是一点也没看出来程攻玉乖在哪里了,要说一身反骨倒还准确些。
想到这里,蒋愈有些躁郁,他不耐烦的掀开被子,沉着脸拧开房门,往隔壁走了过去。
理由就是,那些噼里啪啦的响动和俗气至极的音乐,让他只想狠狠的堵住程攻玉。
砰——
蒋愈抬手砸了一下门,里面的声音安静了会儿,随即就听到了程攻玉骂娘的嗓音。
可那些污秽不堪的词,竟然莫名的安抚到了蒋愈。
他蹙起的眉头渐渐淡了下去,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卧室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程攻玉曲着手,一张艳丽的脸蛋从里面露了出来。
可是,刚张嘴,那美丽就碎了。
“蒋愈,你家里有没有人教你啊,敲门是这样敲的么?”
有没有人教他?
刚被安抚下去的躁动又浮了起来,蒋愈心里冷冷的想着,程攻玉自打进别墅以来,就成日作妖,没安分过一天。
跟蒋严说的乖顺俩字,差了十万八千里。
说到底,她不就是畏惧蒋严么,所以愿意好生伺候着蒋严,可轮到自己,就凶态毕露,张牙舞爪。
蒋愈的舌尖顶了顶上颚,他尝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半晌过后,蒋愈抬眸扫了眼她浑身上下的打扮,凉凉的讽刺道,“穿着这样,是打算再去找个男人挣钱?”
他的目光,最后堪堪停在了程攻玉的唇上。
或许是化妆到一半被他打断了,程攻玉的妆面并不完整,那张唇此刻还是惨白着,可蒋愈能想象出来她抹好口红的模样。
毕竟,现在已经是风情万种了,就算是白着一张小嘴,也能让无数男人难耐。
少年的手紧紧的握拳,他别开眼,不去看她。
程攻玉丝毫没察觉出他的异常,只觉得蒋愈说的那段话,让人耳膜刺痛。
没错,她从早上开始打扮到现在,无非就是为了去公司见傅斯哲一面,钓不钓得到不说,起码要给个好印象,日后才有机会。
可这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成,没必要搁在明面上讲,毕竟算不上太光彩。
她程攻玉是一步一步靠男人走到今天的,明里暗里有多少人讲她,她都无所谓,觉得那些话酸唧唧的要命。
可不知道怎么的,从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少年嘴里说出来,她却觉得莫名的燥热,一股羞耻的感觉从下到上,令她站都站不稳。
程攻玉缓了几秒钟,露出一抹笑来,虚虚假假的,“是啊,要不然呢,像你一样只知道啃蒋严的棺材?”
话音刚落,她就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冷着一张脸关上了房门,劲道出奇的大。
扫出来的风打在蒋愈的身上,他却并未注意,只听到里面传来发泄一般的动静,像是要跟他对着干一样。
回书房的时候,蒋愈的脸色都出奇的难看。
可他却并未在意程攻玉故意气他的那半句话,他在意的是,那女人艳艳一笑,说的那句“是啊”。
她要出去找男人了。
有钱的、有权的、就跟蒋严一样的,那种男人了。
程攻玉在脸上涂好最后一笔,对着镜子里的妖媚长相,竟然没了愉悦的滋味。
刚才蒋愈那些话,是真的被她放在了心上。
所以,此时此刻,她连欣赏自己心情,也被扫的一干二净。
程攻玉冷着一张脸,手指在微信里乱戳,最后停留在赵又青的对话框里。
她点开来,捏着嗓子朝着赵又青撒娇,“快来开车接我,我腿疼手疼,自己开不了。”
赵又青几乎是秒回了个表情包,然后飙了句脏话,才回复她,“等着。”
程攻玉弯了弯嘴角,只觉得这世界上还是女人靠的住。
她虚虚的躺在了靠椅上,害怕自己做的发型被弄乱,整个姿势别扭的可怜。
不过程攻玉自己倒是浑然不觉,她翘着腿,眼神迷离的往窗外看,等着赵又青的车。
可就那么一看,她就看到了令人厌烦的画面。
蒋愈的书房正好死不死的对着她的窗户,要是没窗帘拦着,俩人说不定能面对面吵起来。
程攻玉皱眉,从椅子上起来,用力的瞪了一眼那书房的窗户,然后唰的一下拉好了窗帘。
她拍了拍手,一下子顿觉舒服了许多,就连照镜子都高兴了不少。
程攻玉捏着手机,正打算催催赵又青,那边却正好发了个定位过来。
女人面上一喜,早就冲淡了一大早的怒气,她拎着包包,踩着细高跟往外走,丝毫没注意到二楼那双锐利的眼神。
出了别墅后,程攻玉就瞧见了赵又青的那辆车,她扭着小腰往车里钻,像是对里面的人很熟悉一样,脸上的笑就没淡下来过。
蒋愈的脸色寡淡,可他的目光却死死的凝着那辆卡宴,脖颈上的青筋渐渐泛起,一凸一凸的,像是竭力忍耐着什么。
他真想跟死去的蒋严提醒两句,程攻玉这样的女人,就跟毒蘑菇一样,看起来漂亮,吃起来滑口。
就连产生的幻觉都能让男人心驰神往,可坏就坏在,这女人,能要了你的命。
不过这些忠告,或许蒋严早就知道了,可他却照样死心塌地,妄想用死来让程攻玉记一辈子。
蒋严失算了。
没到三个月,程攻玉就物色好了下一个目标,甚至还住在他的别墅里。
蒋愈觉得恶心。
可不仅仅是恶心。
胸腔里有一股莫名的酸涩荡开,扩散,让他难以呼吸。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下一个目标,不能是他呢。
————
车内,程攻玉坐在副驾驶上听音乐,看起来还挺惬意。
赵又青开着车,多问了句,“那小孩儿长得不错。”
程攻玉一听这话,好心情又没了,她关掉了音乐,懒散的说,“你见着他了?”
赵又青“嗯”了一声,解释道,“刚才你上车,他站在二楼落地窗那,个子挺高的,皮肤也白,很干净……”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赵又青皱眉顿了一下,继续说,“就是看起来有些阴郁,那眼神,有点怵的慌。”
程攻玉伸伸手,端详着自己的美甲,随口说,“嗯,他是个死变态。”
赵又青挑眉,“怎么,他喜欢你?”
程攻玉还以为赵又青吃错药了呢,她一脸嫌弃的看了赵又青一眼,“你以为是个变态就一定会喜欢我?”
赵又青笑了笑,“没有,只是觉得,那小孩的眼神看起来,有点不简单。”
程攻玉咂嘴,“有什么不简单的,不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么。”
赵又青摇头,“都二十了,还什么小孩儿,该叫男人了。”
程攻玉不耐烦的打断她,“都没开过荤,算什么男人?”
赵又青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然后意味不明的说,“都跟你住一起了,该长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