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该怎么办呢?
拦着我的夫君求他放过我的国家,还是写信让父皇俯首称臣。
谁知道呢?
我坐上了前往大辽的马车,随行的陪嫁宫女眼泪涟涟,她见我不哭,问我为什么?
我问她心里还挂念什么?
小宫女哭哭啼啼,说舍不得家中父母幼弟,舍不得心上的情郎,更舍不得一众姐妹。
我就笑了,说道:「我母妃早早离世,父皇也不记得我,宫中姐姐们连我长多高多大年纪都不清楚,更没有说哪家公子与我倾心,要八抬大轿将我娶进门了。与其在宫里等到年纪随便被指给哪家当儿媳妇,还不如嫁去大辽,做人家正儿巴经的四王妃。」
路上走了很久,熟悉的风景慢慢消失,当到达大辽皇城时,我掀开马车帘子,外面嘈杂的街道人声一下子涌入马车内狭小的空间。
不熟悉的百姓,不熟悉的口音,不熟悉的街道,就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我真的离开了家乡,来到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一片没有归期的土地。
我没见过大辽四王爷,只听说他生得人高马大,一只手就能拧断人的脖子,可于乱战之中取将领首级,且精通兵法,战无不胜。
我看着自己细细弱弱的胳膊,不由心生胆怯,想着嫁过去后一定要降低存在感,便是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
大辽的婚服与蜀国不同,玉石珠串叮叮当当挂了一层又一层,耳坠子扯得我耳朵疼出血,我委屈巴巴地坐在轿子里,双手托着耳坠子,眼泪就要忍不住。
下轿时我扶着婢女的手,另一只手小心提着裙摆,心都悬到了喉咙口。我被领着走向大堂,期间有年轻少年郎们的起哄声,喊新娘子到了,四王爷快快掀盖头。
好生放肆,我只有这一个想法。
若是在蜀国,女子在黄昏时分出嫁,家中父母皆是难过神色,女儿流泪。到夫家前会有鞭炮迎接,行拜堂礼后,新郎携新妇敬酒,一套流程后方算完成。
大辽果然都是一帮粗人。
我跟着走到大堂中央,盖头摇晃下我看见身边的一双暗红色男人靴子,我又悄悄看了眼自己的喜鞋,确定我们二人鞋面上的花纹是一样的后抿嘴笑了笑。
大辽皇帝并没有来,代皇帝来的是大辽太子,大辽太子妃也跟着一起来了。
我倒是知道这位太子妃,她是位真正令女子羡慕的女将军,长姐曾跟我提起好多次这位太子妃。
论容貌才情,太子妃不输任何一位大家闺秀,但论领兵打仗,太子妃是当世女子第一人。
长姐拿着这位太子妃的诗念给我听,说若她们二人没有生在敌对面,她一定要去叫这个朋友。
这样的奇女子最后嫁给了太子,我并不觉得这个结局如何如何,只是多少有点惋惜,连太子妃这样的女子最后也要嫁人。
我的皇子哥哥们倒是对这件事很开心,亏了太子妃嫁人,他们终于打了几次胜仗。
太子听着倒是个满分的兄长,他带了好多珍贵宝物,还夸了我几句。反倒是四王爷,不冷不淡地回了几句,声音虽说比太子的好听,但这礼数可比不上太子。
他说:「谢太子太子妃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