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宫中的。
她推开长春宫的门。
对上的是符栾冰冷的眼,和被侍卫压在地上的傅昭然。
“肯回来了?”符栾冷冷的问道,苏明妩没答话。
看着女人这寡淡不辩解的模样,符栾心中怒火迸发:“太医傅昭然协助皇后擅自出宫,赐死。”
最后一个字出口,苏明妩身子一颤。
“是我威胁太医带我出宫,一人做事一人当,请陛下收回成命。”苏明妩抬头仰望着站在高处的男人说道。
见她终于愿意开口,却是为别的男人求情,符栾眼神愈发的冷。
他上前一把厄住苏明妩下巴:“才打入冷宫几天,就耐不住另寻新欢了?你就这么贱吗?”
苏明妩定定的看着他,突然笑了。
那笑刺耳又叫人心酸。
符栾几不可察的蹙了下眉,而后狠狠的将人甩在地上。
苏明妩倒地之后,身子软绵绵的,一时间竟没力气爬起来。
符栾察觉不对,连忙扶起苏明妩。
却见女人嘴角不断溢出丝丝血迹,心中顿时一慌。
苏明妩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轻声道:“七年,我信你爱你,然后你爱上另一个女人,为了她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忘了我的生辰,原来现在连最后的信任都没了……”
符栾心里一颤,急急的打断她说道:“朕从未想过立她为后。”
苏明妩凄凉一笑:“这些年,苏家为你出生入死。为了你的江山。我爹,大哥,二哥死无全尸,你竟还动手害死我三哥四哥……”
符栾心虚又慌乱,厉声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
苏明妩平静的说:“这一世,是我看错了人,来世,就愿你我不复相见。”
说罢,她推开符栾慢慢起身。
她嘴角的血迹越流越多,却没有回头再看符栾一眼,就一步步走进了长春宫……
符栾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莫名抽痛。
想要抓住她,却连脚步都迈不开。
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苏明妩点燃一片火光。
她身着雪白素服,将曾经与符栾有关的物品一样样都丢进了炭盆里。
最后丢进去的是那个她亲手做的荷包。
她恍惚想起,从苏鸾入宫后,符栾便再也没戴过她亲手缝制的荷包。
原来有的事情,早从一开始就已经那么明显。
傻的人是她,有眼无珠。
直到所有东西烧的看不出本来面目,苏明妩才起身。
她拿起一个灵牌,上刻着苏家所有死去的人的名字,朝外走去。
大雪纷飞,苏明妩一步步走上宫墙,喃喃道:“苏家儿女清清白白的来,便要清清白白地走,爹,娘,女儿来尽孝了。”
坤眠宫内,苏鸾抱着襁褓中的孩儿对符栾笑道:“陛下,您看他多像你,希望他长大后也能像陛下一样励精图治……”
言下之意,隐隐有这孩子已然是太子的意味。
符栾看她一眼,沉声道:“朕给你这个孩子,是因为太医诊断出皇后无法生育,你得到的够多了,就别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苏鸾猛然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符栾。
这时,一个小太监飞奔而来跪倒到门口,声音尖利:“陛下…不…不好了,皇后娘娘她爬上了宣武门的宫墙!”
还没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符栾的身影已经冲了出去。
苏明妩,你到底要干什么!
符栾飞奔在那条苏明妩曾跑过的长长宫廊。
他从来不知道这条出宫的路是那么长……
长到他冲到了宣武门前,什么都来不及做。
“苏明妩!”符栾仓皇大喊。
宫墙上,那道雪白的身影似乎遥遥望了他一眼。
从他的眼前划过,重重的掉在地上——
“嘭!”
是雪,还是血?
灼伤了符栾的眼,整个世界只余下一片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