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下期,冲刺高考的最后时期,或许是想给自己青春一个交代,大家默契地收起了玩心。
我看了看刷题的陆北,他很聪明的,我知道,他根本就不是自闭症,只是旁边没有能让他感兴趣的事罢了,所以他才一直对周围的事物都不大在意。
他只不过是有一个他自己的世界,而他感兴趣的事他也可以做得很好的。
他总是考年级第一,而那些他刷过的题,我曾翻了翻,原来他早就在做不属于高中的题。
陆北正在为未来做着规划,而我不应该再继续打扰他了。
于是,我悄悄地向老师提出了换位子的想法。
我离开得挺突然的,在陆北还在刷题的时候,我把桌子擦了个遍。
陆北听到我挪凳子的声响,抬头看我抱着书,愣了两秒,漆黑的眸子看向我。
我心虚地刚想解释,陆北便低下头继续干自己的事。
我叹了口气,也对,有没有我,他根本就不在意。
走了几步,我没忍住又退回来敲了敲他的桌子,他停笔看我。
我又挂上了往常那般的笑:「陆北同学,我知道你很厉害,所以,你要好好考,让我这个同桌也沾沾光,我不打扰你了,高考加油。」
说完,我抱着书转身走了,没再回头,便也没注意到
陆北这次没有再继续做题,而是眼神越过众人,盯着我离开的背影。
我和陆北就这样坐在了教室最远的两头。
换座位后,我也努力赶上了冲刺高考的末班车,全身心投入到了学习,接下去的时间里,我和陆北再也没有了相处的机会。
高考结束的那天,所有小孩将那些记着密密麻麻笔记的教科书抛向上空连带着这最后属于他们的高中时光。
我坐在位子上与旁边的人讲话,讲了好多「以后一定要多聚聚」的誓言。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叩响了我的桌子,我抬头,是拿着纸和笔陆北。
陆北漆黑的眼睛看着我,眼神是我没见过的专注。
「可以要你的电话号码吗?」
周围一下全安静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在班上开口讲话。
清冷又干净的声音一下传入耳朵里,我愣了一下。
原来,他的声音这般好听。
陆北背着光站在我的桌子前,那双漆黑的眼里有了明显的紧张。
他在紧张吗?这是他第一次情绪外露,我抬头愣了好一会儿。
反应过来,忙受宠若惊地接过,手指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背,我一下就慌了,陆北是很讨厌别人碰到他的。
在我和他还在做同桌的时候,有一个外班的男生故意路过撞了他,还说了一些什么话,结果被陆北打得很惨。
我赶过去的时候,周围围着都是人,没一个敢去拉。
陆北站在最中间,异常显眼,目光淡淡地看着趴自己脚下的人,一只手拿着我的水杯,一只手抓着那个人的衣领,眼里是全然的冷漠。
我心忍不住一颤,这是我第二次见他打架。
「陆北同学。」我没忍住开口喊了他一声。
陆北的身形猛地顿了一下,松开那人的衣领,抬头看我。
我站在人群外面,但我就是知道,他看到了我。
他不自在地把手里的杯子往身后藏,迈步向我走来,似乎很懊恼的样子。
路过我旁边的时候,停下了,犹豫了一会儿,突然,他将手上的杯子给我,一句话没说,便走了。
我抱着陆北给的杯子,水是满的也是温的,所以,刚刚陆北是去给我打水了?
我抱着杯子看着陆北的背影发呆,那一刻,我说不出心里的感受,或许陆北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可怕。
而这一次,我的手指不小心碰上了陆北的手背。
怕他讨厌,我刚想道歉,便看见陆北迎着众人的目光,不自在地站在我的桌前,抬手抓了下自己的头发。
他不适应这样的氛围却并没有催我。
我强控制住自己想上扬的嘴角,这还是那个生人勿近的陆北吗?或许,他要比我想象的可爱得多。
我抬笔,认真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可,青春总是充满遗憾的。
电话号码我写了一半,便被人叫走了,是很着急的事。
我跟着那人跑到教室门口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
陆北很认真地站着我的座位旁,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我到现在都在想,如果那天,陆北开口和我说:「骆糖糖,我在等你。」
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但他是陆北,怎么会开口挽留呢?
我只来得及看他一眼,便被人拉着走了。
而那剩下的一半电话号码,我也再没机会写完。
我以为,我与陆北的故事就应该停在这里的。
所以,我真的没想过,盛华的总裁会是陆北。
他还这么年轻就坐上了盛华最高的位子,这几年,他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他目光淡淡地看着我,我的呼吸不受控制地一紧,他真的变化好大。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说一句话都难的陆北了,他现在是冷漠内敛的陆总,是说一不二的陆总。
是不怒自威,一开口,就能让全屋子的人屏息的陆总。
我紧张地向他问好:「陆,陆总好。」
「嗯。」
低沉又好听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而我只顾着紧张,却没看到他抬头看见我时,那有点红的耳尖和他握紧了笔的手,这与他陆总的身份一点也不符合。
作为刚来盛华的新人,我当然是认认真真做事,本本分分做人。
我听了好多关于陆北的传闻。
「陆总这人可怕得很,你最好不要惹他生气,不然,你马上就得收拾东西走人。」
「你还不知道吧,陆总的名号在圈子里可响了,冷面阎王,特别不近人情,谁的面子都不给,只要他看上的生意,他就一定会拿下。」
「听说你还是陆总的助理?也是奇了怪了,陆总一向最讨厌人靠近,怎么这次还招了个助理?不管怎样,你要小心了。陆总很严格的,他最看重能力了。」
「好,好。」我愣愣地点头,完了,这下我更害怕了,因为我一无是处,没啥能力!
这人事经理到底是瞎了多大眼啊?把我给招进来了。
于是,除了公事,我尽量不出现在他的面前,怕惹他生气。
他已经不是我以前的那个同桌了,我也不是以前那个看不懂形势的骆糖糖,我们都变了。
身份、地位已经差了好大截。
公司真的是个说八卦的好地方,陆北与常人性格不同的原因,高中都不知道的我,现在知道了,从众人的一言一语中渐渐拼凑出来的。
陆北的妈妈是一个很有性格的女人,她是个乐队主唱,和陆北的爸爸,也就是现在盛华的董事长陆明,青梅竹马。
陆北妈妈爱人的时候爱得热烈,离开的时候也走得洒脱。
但她与陆明十几年的感情终归是没有抵过一时的新鲜感。
陆明在陆北妈妈怀陆北的时候便与一个很年轻的女孩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所以,至陆北有记忆以来,他的妈妈和爸爸就总是围绕着一个女人在争吵。
终于,在陆北 6 岁的时候,她的妈妈和陆明离了婚,除了一把吉他,她什么也没带走。
她离开得潇洒,而陆明与那个年轻的女孩重新组建了家庭,生了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