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手拒绝,走出银行的那一刻却泪流满面,一种剧烈的疼痛将他包裹着,他想不出原因,摸了摸脸上的泪水甚至觉得有限诶荒谬。
突然他心里有了一种极其不安的想法,赵知意到底怎么了。
他用了他所有能联系上的人脉去查她。
然后得到了一个他从来想都不敢想的结果。
赵知意得了癌症晚期。
他打电话去找周舟核实,那女人只冷漠的冲他道:「关你什么事?」
他查到赵知意的小院子,连夜赶去了那里。
周舟正坐在赵知意的躺椅上发呆,蓝楹树的枝叶被晚风睡得晃动,许嘉年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了周舟落寞的身影。
他在那一刻害怕极了,他甚至不敢去问。
张口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赵……知意呢?」
周舟抬眼看他,语气冷漠的问道:「你是她什么人?你凭什么问她?你用什么身份问她?」
许嘉年人生中第一次下跪。
他在寒风冽冽的冬夜跪在周舟面前,双眼通红的祈求她,就让她见赵知意最后一眼,他从未有过的害怕。
然后他听到了他一生中最不想听到的答案:「赵知意死了!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她打开院子里的门又极其冷漠又残酷的声音道:「你知道食道癌晚期是什么样的吗?完全不能进食,只能活活饿死,连喝水都很困难。」
「许嘉年你现在不是事业有成吗?你还记得那个去饭局帮你喝酒拉单吐到昏天黑地的女人吗?你知道她有很严重的焦虑症吗?你要不要去查查食道癌的诱因,算算你在她死这件事上出了多少力,这都是你的成就啊!」
「许嘉年,你还是是人吗?她二十二岁嫁给你,连婚纱都没有穿,二十七岁你说给她补办,然后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你真的没有良心吗?」
许嘉年眼神放空的听着,他好像灵魂都被抽走了。
他一直都以为他们还有可能的,他以为她只是闹小脾气,他就那么认为。
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一样,扯住周舟的裙摆渴求道:「我想见她,看她最后一眼,可以吗?求你了。」
周舟只是冷漠的道:「真恶心,你这种人。」而后推开他,关上院门。
许嘉年在院子外面坐了一晚上,后半夜甚至下起了小雨,他躺在那里似乎都快没有知觉了。
他感觉这一切一定是假的,赵知意,怎么会死呢?她才二十七岁,她还那么年轻,她从前甚至还说过他们二十八岁之前要一个孩子。
她怎么能先走呢。
周舟早上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许嘉年像一条落水狗一样的倚靠在院墙上。
她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却突然起了兴致道:「许嘉年我看到你给知意打的那笔钱了。」
许嘉年睁眼,茫然的看着她。
而后她残忍的道:「你知道她要钱来干嘛吗?食道癌后期痛苦得她每一刻都想死,她想去瑞士安乐死,你的钱终于打过来了,可是她用不上了。」
许嘉年的拳头捏得紧紧的,他感觉就要窒息过去。
周舟却没在理他,自顾的回去。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刚关上门的时候,她的眼泪就不停的滑落,她记得赵知意最后几天的时候,每天都躺在床上,说话都很困难。
她第一次对她说道:「赵知意,我有钱,我送你去瑞士吧!」
她用手机给她打字道:「不要,万一死在飞机上怎么办?这里挺好的。」
她现在知道了,她是舍不得她花钱,她曾说过活人怎么能给死人让路呢。
她的赵知意为所有人都想了,善解所有人的意,却从未考虑过自己。
许嘉年每天都来院子前站着,有时候一站就是一下午,周舟烦他到不行,大多装作没看见他一样。
直到许嘉年突然道:「赵知意还有一半的婚后财产在我这儿,你难道希望这笔钱落到我这种人手里吗?她的东西都留给你了,钱应该也知只是想给你。」
周舟极其嘲讽的对他笑道:「行啊!你给我我也不拒绝。」
「让我见她一面,她埋在哪里?你怎么处理她的身后事了,我想知道。」他带着谈判的语气道。
谁知道她听完只是极其嘲讽的笑道:「我就知道你怎么会这么好心,钱你留着吧!毕竟养宋思思那种疯子可费钱了。」
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许嘉年第一次挫败成那个样子,晚上他实在忍不住翻墙进了院子,看到沙发上的毛毯。
那种突然其来的直觉让他第一时间觉得就是赵知意的,他伸手拿过她用的毯子,那里面都是她的味道。
赵知意的味道时隔多月再次涌入他的鼻腔,他竟然一时间热泪滚落。
他痛苦的蜷缩在沙发上,抽泣着。
周舟听到客厅的动脚走出来就看到那么一幕,许嘉年像一个孩子一样抱着赵知意用过的毛毯蜷缩着。
她觉得烦躁极了,这个男人装给谁看?
她伸手去抢,却怎么也扯不出一点点。
她拿棍子打他,他也不放手,许嘉年鼻血都被打了出来,气得周舟大喊道:「你把她的东西弄脏了!混蛋。」
他还是不松手,将毛毯紧紧的护在怀里。
他越是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周舟却越反感。
最终她选择报警,谁知道许嘉年竟然抱着这床被子逃了,警察有些她报警就是为了一床毛毯。
周舟想说点什么,最后却一时语塞。
只是很低声的说了一句:「那是我死去我朋友的。」
警察还想追问点什么,周舟没在说了客气的送走了他们。
许嘉年像抱着宝贝一样在老街上乱窜,他先是笑了,而后笑着笑着就哭了,最后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赵知意,你竟然狠心到这个地步,一点点的念想都不给我留,他心里这么想着。
而后又突然想到:「也对,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呢?」
夜里他用那床毛毯紧紧的裹着自己,里面都是赵知意的味道,他使劲的嗅着,自语自语道:「赵知意,来我梦里吧,来骂我呀!来打我呀!只要来看我一眼就行。」
他慢慢的睡去,梦里梦到他们大学初遇的样子,赵知意是那么的害羞和腼腆。
他问她的名字是不是「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她尴尬的笑着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