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敲她的桌面,「怎么啦?」
「嘘!」她四处看看没人才问我,「你怎么不睡觉!」
我指指输液架说:「睡不着,我溜达溜达。」
她看看我的脸色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担忧地问:「是不是疼啊?」
我本来想说不是,鬼使神差的,我点了点头。
她对着我招招手,我推开了护士站的门坐在她身边,吃了一大块甜腻腻的面包,跟她一起看了 5 集狗血虐恋电视剧,用了一大包纸巾,直到天蒙蒙亮她才催着我回病房。
我叮嘱她,「等着我一起看奥,我记着这个剧情了,你可不准偷看!」
小周笑着应我说好,「快,快回去睡觉!」
在我跟小周一起看了三次深夜电视剧之后,某个深夜,我接到了司年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
我挑挑眉,「关你什么事?」
做夫妻的时候都没资格问的事,怎么离婚了反倒来问。
他明显被我噎住,干脆利落的挂断了我的电话,我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恨恨的把他也拉进了黑名单。
小周在旁边等我一起看电视,小声地问:「是你……家属嘛?」
我摆摆手,「我没有家属,我家里的人都死了。」
小周指指手机说:「那他呢?」
我看了一眼屏幕想了想说:「他?他就是个讨厌的人。」
很讨厌的人!
不过一个电话,没给我的生活造成什么波澜,我依旧白天睡觉、治疗、晚上四处溜达,赶上小周护士值班就跟她一起看电视剧。
可是烦人精不会只是出现一下,一周之后我接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你把我拉黑了?」
我撇撇嘴将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司年这个人这些年赚了点钱,不知道被谁惯的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我好不容易睡着一次,被他连环电话打醒了。
哦,忘了,他以前也是大少爷。
「喂!」我语气很差,眼睛都睁不开。
「你怎么不在家?」司年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
「啧,」我有点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问:「找我有什么事?」
「钱打到你哪个卡上?」
「随便哪个都行,这么点破事你干嘛打电话来问?」
「别挂!」
我将话筒拿近了一点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怎么不在家?」他又开始说车轱辘话,我却灵光一闪的问:「你在我家呢?」
「我奉劝你赶紧出来啊,这房子我可挂中介了没准什么时候就有人去看房,你赶紧滚出来别挡我财路。」
「你要卖?」他声音拔高了几度,「你要把这个房子卖了?」
我压下心里那点不耐烦说:「不卖留着下崽?你少废话吧赶紧滚出来。」
「你在哪儿呢?」他听上去有几分严肃地问。
「关你屁事啊!」我失去耐心立刻挂断、拉黑、删除一条龙,然后怎么也睡不着了。
睁眼到天明。
在心里怒骂司年一千万遍。
再生气还是要被小周护士带着乖乖去治疗,在故乡,难免碰到故人。
「小婳?」我闻声望过去,是我高中时最好的朋友,「童念?」
旧识相见,总是要叙叙旧的。
那天得了小周护士的首肯,我难得的拥有了一小会儿出门的时间。
我选了火锅。
「你过得好吗?」童念小心翼翼地问。
我笑着说:「还可以,钱有不少,但命不长了。」
她夹菜的手一抖,怔愣地看着我。
我专注的将一块肉放进嘴里才发现她大滴大滴地流着眼泪。
「哎,你,你怎么了?」我赶紧抽出两张纸给她擦眼泪,一时有点手忙脚乱。
「什么病?」
我摆摆手,「治不了的病,没事儿,一时半会也不会死的。」
我看着窗外说:「我想死在晴天里,冬天还是太冷了。」
「你跟徐望还是那么过?」
提到徐望,她眼神暗淡了几分,小声说嗯。
我没劝她,不是人人都要想明白,人生在世,活着开心就行了。
「能拜托你个事吗?」出了门我跺着脚问她。
「你说。」
「别跟别人说你遇见我的事,要是有空,可以多来看看我。」
可能是冷风吹,她眼眶红了一圈,「嗯。」
「司年不知道吗?」
「嗯,我们离婚了,他不用知道。」
童念不再说话,我们都沉默的望着前方。
上学的时候,我跟司年是感情极好的小情侣,童念就是追着徐望的跟屁虫。
北风呼啸,纵使有过好时光,也是过眼云烟转瞬不见。
回到病房,因为不规范饮食被小周护士抓住把柄大骂一顿,我乖乖听训表示以后绝不再犯。
她不退反进,拿了一个推刀要剪我的头发,我死死守住。
我们争论两天。
「不过是出去吃了一顿饭,以后不去了不就得了吗?怎么还要剪头发呢?」
小周护士跟我讲道理,「你要开始化疗了,化疗就会掉头发,我们剪掉更好一点哦。」
我思索着问:「不化疗是不是就行了?」
小周护士大怒,我笑着安抚她,「好了好了,好了好了,我考虑考虑,考虑考虑!」
她还要跟我再说什么,有高大的身影走进来直直走向我。
「你找谁呀?」
他也不理她,就只是冷着脸盯着我,像是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阴谋诡计一样。
「找我的,小周护士快放过我的头发出去上班吧。」
她皱着眉打量着男人,又看了看我小声说:「有事就叫我。」
我点点头才将她送了出去。
转过头看向司年,我问他:「不用跟乔心过元旦吗?」
情人节、圣诞、新年,乔心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叫走司年,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厌恶各种节日,它们让我显得更加的……孤苦伶仃。
后来习惯了,觉得一个人过也不错,他又要来讨人嫌。
「这又是你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