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陆亭生的名字还是我起的。
那年息县大旱,我奉朝廷旨意前去安置灾民,在息县五里外的亭子里捡到了陆亭生。
他亲人都没了,我便让他跟着我。
他说他姓陆,我便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陆亭生。
他说他无处可归,我便带他去了边关一待就是七年。
说实话,我对他是真不错。
昔日当成弟弟一般对待的人成了称霸一方的镇北侯,我觉得有点欣慰。
欣慰之余,又有点可惜。
他现在这么厉害,我还怎么报仇呢?
毕竟害死我的人可是他啊。
前世我率兵阻拦南蛮军队于巫峡关,本来说好的援兵却迟迟未到。
我与仅剩的五百人被困在巫峡,我倾尽全力将陆亭生送了出去,让他去求援。
可最后等到的却是他带领着南蛮军回来,我同剩下的五百将士全部战死。
临死前,我拼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刀送进了他的胸膛。
我本以为他死了,可如今看来,他运气还真是好啊。
我低头看着眼前的这小子,勾了勾嘴角:你义父是陆亭生?那你是谁啊?
大概是被我的眼神吓到了,小公子的脑袋缩了缩,说话声音小了点:我是姜景颜。
嚯,又是个熟人。
我怔愣地放空了几秒,然后低头将他的脸掰过来仔细瞧了瞧。
别说,现在一看跟他老爹长得还真像。
他老爹是跟我一同战死在巫峡关的将士之一,当时出征时他娘子已经有了身孕。
说是名字都已经起好了,叫姜景颜。
当时我还挺不好意思:就算你这般敬仰我也不必如此吧。
他爹挠了挠头,比我还羞涩:将军你误会了,孩子他娘单名一个颜字。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会认陆亭生当了义父,就看见我的小弟仓皇失措跑来找我。
老大,不好了。小弟吓得直哭:有官兵来剿匪了。
我骂他:瞎说什么,老秦每年给官府的银子可没少过!
小弟说:可他们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
一种不好的念头陡然升起,我转头看向姜景颜,强装镇定:你义父不会来这么快吧?
他也抬头看我:在我看来,是有可能的。
太倒霉了!
我怎么就把这个瘟神抓上山了?
偏偏他还是昔日战友的儿子,我实在没法将他打一顿出气,便只好拎着他去到了寨子前。
我本想着将他还回去,好换得暂时安宁。
可谁曾想,我连与陆亭生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全寨几百人竟被陆亭生抓了个七七八八,连我爹和我娘也都被剑指着呢。
我大惊,连忙在人群中寻找陆亭生的身影。
其实压根不用找,一眼就看见了,他骑在马上身着一身玄黑色铠甲。
浑身萦绕着肃杀之气,我一时间竟没敢认。
他的变化太大了。
我很快回过神,拉着姜景颜走到前面,用匕首抵着他的脖子:要是不想让他死,就把我寨里的人都放了。
姜景颜非常配合地喊到:义父救我!义父救我!
陆亭生循着声看过来,触及到他目光的那一瞬间我竟罕见地结巴了。
笑话!
哈,我堂堂女战神能被他一个眼神吓到?
我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便被他先开口打断了。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