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禹洲知道真相后,彻底疯了。
归根结底,他才是杀死她的凶手。
他也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她的过去,只是一味地享受她对他的好,理所当然地把她丢下,还挂断了她向他求助的电话。
他压根没有资格博取她的原谅。
也没有资格指责言欢,他之前做得那些都显得如此可笑。
他疯狂地撞墙,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倒在地上,好似一摊烂泥。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逢人就问:请问你见过我女朋友吗?
她笑起来嘴角有两个酒窝。
人人都知道那条出过命案的小巷。
有个每天都在找女朋友的疯子。
他家人只能把他锁在家里。
他又想方设法逃了出来,陈伊伊来劝他,却被他拉住问,你有没有见过我女朋友?
陈伊伊抱住他,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清醒点行吗,你还有我啊,你还有我,我是为了你才会回来的。
疯癫状态的沈禹洲猛然清醒过来。
你为了我?
对,你还有我。
所以你那天根本没有失恋是不是,他掐住了陈伊伊脖子,你是不是骗了老子,你是不是故意让我抛下言欢的,没有你就根本不会有这一切!
外面的人进来时。
陈伊伊几乎要被勒断气了。
我他妈杀了你。沈禹洲痛哭出声,挣脱那些人钳制他的人,红着眼朝陈伊伊追去,她惊慌中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可笑又荒唐。
他时而清醒,难以接受自己间接导致的恶果。
时而疯癫,追问着每一个人有没有见过言欢。
可他伤害过的人,却不会因此回来。
封远喜欢言欢。
喜欢了五年。
可她喜欢沈禹洲,他能看出来,却也毫无办法。
于是他退了一步,作为她的伙伴陪在她身边。
只要她想回头。
他就在她身后。
直到她真的和沈禹洲在一起了,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想象中那么坦然。
他整夜整夜失眠。
那也是打他懂事以来,第一次哭。
他像是偷窥犯似的,在沈禹洲外放言欢的语音消息时,悄悄地听。
但那些消息终究不是发给他的。
饮鸩止渴,救不了他。
终究是接受不了自己喜欢的人,成了别人的女孩,他先是搬出了宿舍,而后申请了交换留学。
在国外那几年,他经常梦见言欢,梦见她和他离歌坐在角落听歌的时光。
他把她的朋友圈翻烂了。
甚至将她和沈禹洲的照片保存下来,截掉沈禹洲那半部分,反复地看。
甚至还会洗出来,放进相册簿里。
那一整本都是关于她。
没有人看得出来,他是会做这种幼稚之事的人
可他后悔了。
后悔自己像胆小鬼似的逃离了这座城。
如果他没有出国,是不是她不会遇到那种事。
她该是在怎样绝望的状态下,才被逼到杀人的地步,又是怎样地害怕痛苦,才会应激地忘了那段经过,他恨不得穿回那天,代替她手刃杀了那两个人,把她拥在怀里。
可他穿不回去。
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什么都做不了。
但他也不能疯。
谁都可以疯,他不能,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他雇人去调查了言欢后妈的侄子,他现在成了初中老师,狗改不了吃屎。
经常会对自己的学生毛手毛脚,可她们年龄阅历都有限,敢怒不敢言。
封远叫人收集了证据,将他送进了监狱。
那些在言欢死后叫嚣着要分财产的亲人,都不敢再叫嚣只言片语,他们都忌惮封远会对付他们的宝贝儿子。
封远不允许他们再对她进行任何诋毁。
他从太阳东升,坐到了夕阳西沉。
像一座沉默的礁石。
月亮慢慢爬上树梢。
月光照亮了她的墓碑,和他的湿润的眼睛。
他拿出那本相册簿,慢慢地翻看。
他保存的,有关她的最后一张图片。
是那她的遗照。
他抚摸着她的照片,脑海中的种种,都是她的音容笑貌。
如此鲜活,却被定格在黑白颜色中。
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在她的墓碑前。
放上了她最喜欢的郁金香。
她应该见到了爱她的外公,和她从来没见过面的母亲,这个想法是他唯一的慰藉。
言欢,你的熊我就不烧给你了。
你也给我个念想吧,我只有它了。
他疯了,我没疯。我很庆幸我是清醒的,这样我还能清醒地想你,还能陪着你,给你唱唱你喜欢听的歌。
你说,你怕以后没人再记得你。
别怕,言欢,我会一直记得你,我就只有一个愿望,你要经常来我梦里看看我,好不好?
一只蝴蝶飞来。
落在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