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川望着云未央，鸦羽似的眼睫低垂着，遮住了对云总的思绪。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猜对了。

现在的他对于云未央来说，自己已经不是单纯的一个网友了。

但是他学聪明了，他将问题抛回给云未央。

这是霍寒川给她的一个选择。

因为无论云未央的答案是什么，他都愿意跟随着这个答案来决定自己的位置。

他始终如一的听从她的指挥，在云未央这里，他愿意放弃自己的想法。

反正无论如何，也没有一辈子当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朋友更糟糕的了。

云未央短暂的失语，喃喃的说不出话。

她何尝听不出来霍寒川的言外之意。

你希望是我吗？

你愿意选择我吗？

这不是个“是否”的单选题，她可以狡猾的一叶障目，让二人重新退回到原点。

云未央眼底染着茫然，她要选择这个自欺欺人的选项吗？

“未央。”霍寒川声音放得轻，唤起她抬眼有自己对视，“你的鞋真好看。”

望着那双明亮温柔的眼睛，云未央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鞋。

鞋不好看，而是因为这双能够重新站起来的腿，所以才会好看。

严敬的话跨越了时间，回荡在了她的耳边。

云未央抿紧了唇，复而抬头：“霍寒川，以前的那个爱你的云未央已经死了。”

声音不紧不缓，字字清晰而郑重的吐出。

“你确定要现在这个，对你不好，时常冷嘲热讽阴晴不定的云未央吗？”

霍寒川听着，心里涌动的海浪般的难过。

他开口道：“博尔赫斯说：你是云，你是海，你是忘却，你也是曾失去的每一个自己。”

“你就是你，与我而言都是同一个人。”

“在这半年里，你表露出来的每一面我都觉得陌生。”霍寒川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可是每一面我都觉得新奇，只会觉得离你更近了一步。”

他不会说情话，脾气也不好，性子也直。

但是这些坏毛病，在这半年里慢慢的，潜移默化的为了云未央而改变了。

“你说过一段感情是需要双云总一起付出，所以不用担心爱我的云未央死了，因为我爱的云未央还活着。”

霍寒川难得能说出这种话，陪着他沙哑的声音，倒显得有些煽情。

云未央咬着唇，贝齿碾着唇瓣那小块的嫩肉。

太阳缓缓移动至中空，暖阳洒在了地面，在脚底投下两团黑影。

往前一步，就能交融；往后一步，更加疏离。

云未央放过了可怜的唇肉，缓缓道：“往前推四个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摘星夺冠之后，我就从鸭蹼山上跳下去。”

她看着霍寒川的瞳孔一颤，继续说了下去。

“可是我现在不想了，我想看看我的未来能走成什么样。”

“我从来没想过还会和你在一起，这也许也是人生的惊喜，你永远猜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云未央伸出了手，手掌的阴影架在两团影子之上。

她说：“霍寒川，抓住我。”

手被顺从的握进另一只大掌，阴影顺利的交融在了一起。

博尔赫斯说，你是我的不幸，和我的大幸，纯真而无穷无尽。

人这一生起承转合，是本看不到尽头的书籍。

结尾既不像想的那么坏，也不像想的那么好，那就继续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