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边栏刷新的消息戛然而止，窗口的左下角，话筒的小标识被点亮。

急促的呼吸声从喇叭传出来，是我的声音。

“你们要做什么！放了她！”我失控地喊道。

小丑面具蹦蹦跳跳地离镜头远了一些，举起手在脸侧轻轻地鼓掌。

“BRAVO！反应还挺快嘛～不错不错，看来这次的直播会很有趣～”

小丑面具在镜头前跳起诡异又欢快的舞蹈，从怀里拿出拉花、尖叫鸭不断折腾，吹起气球又捏破，噼里啪啦地独自热闹。

范文文在椅子上拼命挣扎，不断扭动身体，试图挣脱身上的绳子。可是那些绳子绑得太紧了，非但没办法挣脱，反而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深红色的淤痕。

“第一项任务！”小丑面具扔掉所有道具，盯着镜头说道，“30分钟之内，到达青年路废弃医院404室。”

他从镜头下面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任务失败，她的腿就没有了哦～”

小丑面具笑吟吟地，拿着菜刀在范文文身上比划，“还真的是一双美腿呢～砍下来之后我们立即拍卖怎么样呀～”

我盯着屏幕，屏幕反射出我怒不可遏、又惊慌失措的表情，桌子下面，我拿出手机，点开和于彬的聊天框，打下一段求助文字，按了发送键。

消息转啊转，最后出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小川川，这可就是你不乖了……”小丑面具懊恼地啧了下舌，手起刀落，菜刀生生劈上范文文的腿。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小丑面具握着刀柄，缓缓在伤口上摩擦，他肩膀没动，扭过头看着镜头，我一瞬间感觉屏幕都已经消失，我就那么赤条条地站在他和范文文面前。

“不要试图忤逆我们，我们一直在看着你。”

家里的监控摄像头突然疯狂转动，最后蓝色的指示灯转向正对着我的方向。

我仿佛能听到监控镜头收缩对焦的声音，脚心升起的寒意把我吞噬。

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只能任由小丑面具摆布。

连那个直播都没有关，我穿着拖鞋睡衣夺门而出，跑到大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

和司机说目的地的时候，我的声音听起来都不像我了，抖得像筛子，小得如蚊声。

和人打交道的行业总会遇见怪人，那司机似乎也见怪不怪，没说什么，挂挡踩油门就奔着废弃医院去了。

我看着后视镜上的监控，想到家里的网络被黑，那群变态借此监视我，心里升起一阵阵恶心。

我问司机，能不能把监控拿下来。

司机跟我解释了一堆，什么这个是公司按的，是保障司机和乘客安全的，拿下来就会报警。

我没法和他解释，只能抱着头圈在后座上。

司机还在那喋喋不休，好像攒了一天的话没人倾诉。

我跟他说我累了，请他安静些，他还是不停地说。

车子停在废弃医院门口，我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司机了。

我刚要开门下车，司机扭着身子抓住我，

“你的表现观众们很喜欢哦～”

我失声尖叫出来，慌不择路地跑下车。废弃医院外全是石子，拖鞋踩在石子上，打了滑，带得我向前摔了个狗啃屎。

手掌膝盖全都蹭破了，身后戏虐的声音催促着我。

“还有1分钟哦～加油，小川川。”

我爬起来，追赶时间，从一处恐怖的注视下，奔向另一处恐怖的终点。

我别无选择。

废弃医院里一片漆黑，手表微弱的亮光是那样的无力。我努力不去想脚下踩碎的是什么东西，不去想是什么东西掠过我的脚面跑开。

只是向前跑。

向前跑。

404室。

我到了。

推开门，我看到里面站了个人。他听到动静，把手电光打过来，晃得我睁不开眼。

“川儿？”

是熟悉的声音。

是杨勇的声音。

“勇子？”我试探着，迈步走进房间。

“别过来！”杨勇吼道。

借由手电筒的光亮，我隐约看出房间里的情形。

破旧的诊室积了厚厚一层灰，病床上躺了一个女人。

她身上湿透了，水滴“滴答滴答”沿着床边落到地上，床单也都浸湿了。

雪白的床单染成鲜红。

床上的女人我认识。

是刚刚被保释放出来的莉莉。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医院里回荡开。

“别动！警察！”

我看向门口，刺眼的手电光后，是于彬震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