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过之后,我突然对杨峥和张雅的下场不再感兴趣,相比于那些为了雪灾正拼命的英雄们,这两个蛆虫一样的玩意儿实在不足为道。
我搜索了附近的志愿者群,申请加入。
大概是心里重新涌起了热血,这一夜,我睡得特别踏实,连梦都没一个。
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七点。
壁炉里的火已经熄了,但防空洞内的温度还算可以。
我惦记着头一天志愿者群里的约定,一咕噜起身,用热水瓶里的水洗漱后,去一楼厨房看了看,发现燃气还能用,于是就给自己煮了碗饺子。
茴香牛肉馅儿的,我的最爱。
一大碗饺子连汤带水下肚,我撑着圆鼓鼓的肚子休息了一会儿,就换上羽绒服,戴上帽子、手套,出门干活。
大雪溜溜的又下了一夜,已经快漫过了二楼窗户,我先把露台和屋顶的雪铲了,然后开始铲院子里的。
按照志愿者们的约定,大家都先尽可能地把家门口往外的通道铲出来,再慢慢一路向外顺延,只要有路能出去,就可以救人。
只是我一个女孩子,终究力气小,铲过露台和屋顶后,院子里的费了半天劲,也只挖出个半米远的雪坑。
我放弃了,凭我的能力,挖到死我都挖不到院门口。
沮丧地回到防空洞,拿出手机一看,群里的小伙伴们都垂头丧气,纷纷表示这一套行不通。
雪实在太深了,山一样的积雪,靠个人拿个工具根本不可能挖得开。
于是我们都很好奇,那些电力工人和军人、警察是怎么出得了门的,搜了半天才发现,他们有的靠用木板盖在雪面上;有的用宽木条绑在脚上,模仿雪橇;还有的人纯属靠人多硬挖……
我们一面唏嘘,一面欢喜,我们也找木板。
可我家只有木柴,每一根木柴都被卖木柴的老板体贴地劈得条条正正,代替不了木板。
我尝试着用绳子将木柴绑成小排筏的样子,再捆在鞋子上,可才踩上雪,我人就陷了下去,积雪兜头兜脸地将我埋了个彻彻底底。
我又慌又怕,手脚乱舞,好在那雪不板实,我一通挣扎后,终于把脑袋上方的雪都扒拉空了,这才可以大口呼吸。
幸好我下来时在腰上系了根绳子,绳子的另外一头拴在露台的栏杆上,我拽着绳子,拼命地把自己拖到露台边,然后解掉那个木柴排筏,顺着云梯爬了上去。
这个办法也行不通。
我爬上屋顶,四下里观察着,小区里的房子每栋之间都有二十米,厚厚的积雪中,就只能看到个屋顶,灰湫湫的像个盖子。
我扯着嗓子喊:「喂,有人吗?」
等了半晌,无人回应。
我心里揪揪的难受,难道……他们都没扛得住这低温,已经被冻死了?
不,不会的,我们这边电还有,他们可以开空调,也可以把厚衣服、厚被子全部裹上,不会这么快就冻死的。
我又喊了几声,终于有个声音传来:「有……有人。」
我大喜,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我家西边的王叔家窗户拉了道缝,王叔对外喊:「是丽丽啊,你有事吗?」
「我……」我深吸了一口气,大喊,「王叔,你还好吗?」
「我还行。」王叔回应,「这么冷,你咋跑屋顶上去了?快回屋去,注意安全。」
面对这久违的关心,我鼻子一阵发酸。
这个王叔平时跟我家并不亲近,甚至还有点凶,有次我妈养的狗偷偷跑出去了,在他家门口拉了屎,他追到我家门口足足骂了一下午。
我揉了揉鼻子,让眼里的酸热退了下去,才笑道:「您没事儿就好,我就是问问。」
他却突然叹气:「我是没事,你阿姨发烧了,可家里没药,唉。」
发烧?
我顿时一惊,这种天气发烧没有药,那真是要人命的。
但好在,我有。
然而随即我就傻了,我是有药,可我怎么给他?
我这么想,也这么问出来了。
王叔一开始明显激动,随即也沉默下来。
隔着几十米,我俩大眼瞪小眼。
正着急,我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有了。
跟王叔喊了一声让他等着,我跑回防空洞,将各种药物也不管有用没用的都捡了一点,拿袋子紧紧包好,然后,我找出了我的弩箭,回到了屋顶上。
我将袋子系在箭杆上,王叔那边已经打开了窗户,我扳动指扣,箭带着药,嗖的飞进了王叔家的阳台。
王叔高兴得哭了,跟我喊:「丽丽啊,你真是救了你阿姨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