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勋意味深长扫了他一眼:“你倒是关心她。”
周全顿时背脊一凉,不敢再言语。
周时勋冷冷开口:“她身子一向好得很,能有什么事。”
“去婉嫔那。”
“是,摆驾钟萃宫。”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前往钟萃宫。
盛安宁一点也不想看他宠幸妃嫔,可又不得不跟着去。
她还记得,婉嫔是三年前入的宫。
当时一曲艳绝天下的惊鸿舞,叫周时勋连宠了她一月。
果然,周时勋到了钟萃宫便让婉嫔跳舞。
婉嫔羞涩一笑,水袖长舞,身姿柔软,让人沉醉。
可不知为何,看了这支舞,周时勋心情非但没有舒爽,反而大发雷霆:“这舞谁还跳过?”
宫人齐刷刷跪下惶恐请罪。
周全也跪下,却是小心翼翼回道:“是……皇后娘娘。”
盛安宁飘在空中,不明白周时勋为何又发怒了。
难不成就因为那支舞是她曾跳过的?
他难道真的厌恶她至此?
周时勋脸色愈发难看,他发现盛安宁那女人就算出宫了,也依旧阴魂不散。
他沉着脸拂袖离去。
盛安宁不得不跟着离去,转头见婉嫔维持着恭送的姿势跪在那,脸色惨白。
她不由有些惋惜。
后宫里的女人,都仰仗着皇帝的宠爱。
现在想来,真是可怜至极。
周时勋走了很远,盛安宁飘在他身后,留意着一旁的风景。
晚霞挂在天边,有一种难得的宁静。
走至护城河,盛安宁见许多宫女在河畔放灯。
她忽地想起,今日是八月十五,连宫人们都可放河灯为家人祈福。
只见几名宫人手牵着手一起祈求:“希望皇后娘娘在孤山寺一切平安,早日回宫。”
盛安宁一怔。
周时勋也停下脚步,面色阴沉,眼底酝酿着风雨欲来的暗光。
宫人们没想到转头竟见到周时勋,哆嗦着跪在地上。
还是周全暗暗地挥手:“赶紧下去。”
宫女们仓皇告退。
见她们走远,周全才小心翼翼地劝说:“陛下,这些宫女许是感念皇后娘娘从前的恩德……”
周时勋心底再度蹿上一股怒火,呵斥道:“闭嘴!”
周全噤若寒蝉。
周时勋拂袖离去,怒道:“往后宫中不可再提及她!”
这个她,自然是盛安宁!
盛安宁遍体生寒。
即使早已认清了这个男人绝情的本质,却依旧觉得心寒。
这天夜里,周时勋破天荒一人宿在了乾阳宫寝宫,盛安宁也终于得到了片刻宁静。
翌日,周时勋上朝。
大臣议事大部分是歌功颂德。
因为自周时勋登基后,大周国力越发蒸蒸日上。
盛安宁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的龙案上,打了个哈欠。
这时,大学士上前觐言:“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后,是时将皇后娘娘迎回来了。”
周时勋眼神微冷:“身为皇后,谋害皇嗣,你还为她求情?”
安国将军也站出来:“皇后娘娘是草原长大,性子洒脱大气,怎会谋害皇嗣?还请陛下重查此事啊。”
接着,又有几个官员站出来,为皇后求情。
“陛下,七年前您御驾亲征,那些贼人声东击西,皇宫险些沦陷,是皇后娘娘没有弃城,带领百官拼死护城!”
“您昔年冬猎时遇刺,是皇后娘娘豁出半条命救了您!”
“陛下,请迎回皇后娘娘吧!”
周时勋面色沉冷,他没想到,盛安宁一个异族公主,居然得到这么多大臣的爱戴。
飘在龙椅旁的盛安宁不由叹息一声。
她曾是漠北最尊贵的公主,因为对周时勋一见钟情,不顾父皇反对,远赴万里也要嫁给自己最喜欢的儿郎。
她的漠北姓氏是药罗葛,盛这个中原姓甚至都是为了表示两国交好而取的。
可她的父王母后,却在五年前因一场王庭事变而死,王兄失踪,王位被叔父霸占。
她没有家了。
本以为自己死了便可见到亲人,结果她连回家乡都不能。
盛安宁垂下眼帘,心口一阵酸楚郁结。
这时,周时勋猛地站起,面色森寒:“皇后是自己认的罪!”
“尔等谁再为罪人求情,便杀无赦!”
说完,周时勋不再管朝臣直接离去。
盛安宁跟在他身后,凄然一笑。
她若不认罪,沈芃芃就要将她身边大宫女乌兰打死。
乌兰千里迢迢从漠北跟着她来到大周,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盛安宁怎舍得失去她!
盛安宁以为又要跟着周时勋去批奏折,却没料到,他竟来了嘉兴宫找皇贵妃。
沈芃芃听说了今日朝堂上之事。
她妩媚的依靠在周时勋的胸膛,劝说道:“陛下,您别生气了,臣妾愿为陛下分忧。”
周时勋眉头一挑:“你要如何为朕分忧?”
沈芃芃笑道:“妾身自知管理后宫失职,才惹得百官请求您接罪后回京,不若让臣妾去请教皇后娘娘,如何管理六宫?”
盛安宁看清她眼底的不怀好意,便明了她哪里是想去学如何管六宫,根本就是想去对自己炫耀。
周时勋声音变冷:“盛安宁自私霸道,你若学了她,朕岂不是要对着第二个盛安宁。”
这一刻,盛安宁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滋味。
沈芃芃又不甘心扭动着身子撒娇:“陛下就允了我吧。”
周时勋垂眸看着她,目光幽深。
旋即淡淡开口:“若是你觉得自己管理不好六宫,朕可以让梅妃协理。”
一句话,让沈芃芃不敢再造次。
盛安宁不明白,周时勋这么宠爱沈芃芃,为何却不依她。
又过了几日。
周时勋被沈芃芃以身体不适为由给请去了嘉兴宫。
到了嘉兴宫,便见沈芃芃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盛安宁飘近了一看,却发现沈芃芃脸上不知涂了什么白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