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微弱的灯光,江以宁看到了暮沉黑沉的脸色。
他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眼神中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江以宁有些喘不上来气。
她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身后的人没了耐心,强推了她一把。
江以宁身子猛得一晃,手里的酒也洒了陈总一身。
“你有病吧?!”陈总登时暴怒。
江以宁一惊,立马低声下气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个屁用,你想怎么赔!”
“我……我……”江以宁语无伦次的说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人起哄:“哎,陈总你也别吓着小姑娘了,这样,让她把桌上的酒喝了,这事就算了。”
江以宁脸上满是无措,抬头望了一眼暮沉。
只见他微垂眼眸,江以宁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陈总还在骂骂咧咧。
江以宁咬咬牙走到桌前,拿着一瓶酒就开始灌。
烈酒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就像一团火一路烧了下去。
“咳……咳。”
一边喝一边呛,喝完后,她又拿起第二瓶。
这时,暮沉猛地起身,扯着江以宁的手就将她拉了出去。
会所门口。
江以宁眼眶发酸轻喊了一声:“沉哥。”
暮沉一听,立刻狠狠的把她甩开,质问道:“你的钱就是这么赚来的!?”
江以宁心口一颤。
她很想解释,想告诉暮沉自己病了,可看着他厌恶的表情。
最终,她颤着声音实话实说:“我需要钱。”
“需要钱就可以这样自甘下贱?”暮沉冷笑一声。
他又扫视了一眼江以宁这身浓妆艳抹的装扮,压下那股无名的愤怒。
冷声道:“你怎么活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人贵在自重。”
一句话,如重锤一般锤在江以宁胸口。
她模糊的看着他的背影,心口难受到窒息。
这时,头也剧烈的疼了起来,江以宁靠着墙边蹲了下去。
一滴红色的液体从她的鼻尖滴下,她慌张的擦拭着。
半响,江以宁才缓过来。
换回自己的衣服,她垂着头离开会所。
路过一间药店,她突然停住脚步。
打开手机,看着只剩一千多的余额。
她迟疑着走进药店,却只买了两盒便宜的止痛药。
清冷的夜晚,残月高挂。
月光把江以宁影子拉的好长,越发显得萧瑟。
接下来的日子,江以宁重新找到了在早上的两份工,每天从凌晨六点忙到半夜12点。
一天半夜,江以宁下了工,正巧碰到回家的暮沉。
她轻喊了一声:“沉哥。”
然而,暮沉没有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回了家。
那句“我没再去过会所”卡在喉里,江以宁苦涩一笑。
回到家。
屋里没开灯,静悄悄的,很冷,冷人心。
突然,江以宁感觉视线变得模糊起来,脑袋也犯疼,她拿出药瓶想要吃药,却发现没药了。她走了两步,眼前骤然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看到了熟悉的医院天花板。
江以宁扭头看到了守在床前的舅妈。
吴红霞看她醒来,粗声粗气问:“这个病,多久了?”
江以宁一愣,迟疑的开口:“两个月。”
“你个死丫头!”
吴红霞一听,举起手就想打她。
可看着江以宁苍白的样子,高举的手又放了下去。
“医生说要动手术。”吴红霞直硬的说。
江以宁垂着头低声道:“我没钱。”
听到这话,吴红霞眼眶湿润了。
“不用你出,你给我躺好就行了。”
江以宁傻愣愣的看着舅妈。
吴红霞骂骂咧咧:“个死丫头,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等你好了,看我不打死你!”
吴红霞还是跟以前一样凶悍,江以宁回过神,感受却大为不同。
鼻子一酸,她下意识喊了一声“舅妈”。
吴红霞红了眼,说。
“叫什么叫!我是怕你死了,没人给我送终!”
做完第一期化疗后,江以宁回了家。
一日,江以宁收拾着家务,看到一个没有盖紧的饼干盒子,
她打开一看,是两张存折单。
一张是舅妈存下的积蓄,全都取了出来。
另一张是自己每个月交给舅妈的月钱,分毫不差的存在里面,没有动。
江以宁紧紧攥着单子,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