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渊听到了,他大概是觉得我这样矫情又不识大体。
随即冷声命令我:“皇后,把酒接过去。”
我攥紧指尖,心头万分苦涩。
是了,他是皇帝,皇命难违。
我接过晴儿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烈酒灼胃,让我剧烈咳嗽起来。
一股腥甜涌上我的喉咙,我强忍着站起身:“臣妾身子不适,先行离去。”
不等封渊说话,我转身就走。
一走到殿外,我便捂着嘴再次咳了起来,鲜红顺着指缝流出。
我坐上轿撵,无力的靠在座椅上。
好不容易回到永贤宫,身后就传来“陛下驾到”的声音。
我抬起头,看着封渊一脸怒气的朝我走来。
“叶诗晚,你身为皇后,不仅宫宴迟到,还提前离开,到底成何体统?”
我嘴唇微颤,哑声吐出一句话:“我说了,我身子不适。”
封渊面色发沉:“还在狡辩!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竟变得如此不懂规矩,看来是我对你太好,把你惯成了这副模样!”
我定定的望着他,绝望与哀伤充斥了我的心。
“封渊,你知道吗?我活不了多久了。”
空气沉寂了一瞬。
封渊怒气稍减,随即便是不耐。
“这段时间晴儿怀孕,我自然会多关注她一些,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唯一的皇后,皇后要有皇后的样子,不要用寻常妇人的手段来争宠。”
他的话如同一盆凉水,瞬间凉透了我的心。
哪怕他多问御医一句,多关心我一点,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封渊握住我的手,眉心蹙起:“手怎的这般冰凉?我让宫人去给你准备两件狐裘过来。”
我失神的望着他。
突然没了计较的心力。
他坐在我身边,温热的大手缓解了我半分冰凉。
我垂下眼帘,问:“年前……你能多陪陪我吗?”
“年前事多,你是知道的,”封渊下意识的拒绝,又缓了缓语气,“等空闲了,我自然会来陪你。”
这时,李元弯着身子匆匆走进。
他瞟了我一眼,低声说:“陛下,晴儿姑娘吃不下东西……”
封渊立刻站起,松开了我的手。
手空空的往下坠,与其一同坠落的,还有我的心。
“我先走了,你若觉得身子不适,就传御医来看看。”
我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只能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空荡荡的殿里,冷得死寂。
……
封渊走在宫道上。
回想起叶诗晚方才的模样,好像的确孱弱了许多。
他问身后的李元:“皇后病多久了?”
李元愣了一瞬,随后恭敬答道:“回陛下,娘娘只是得了风寒,听说是那日从太后处回去后,又去赏了梅,这才入了寒气。”
风寒了还赏梅?
封渊微微蹙起眉心,有一瞬不悦。
但思及那触手的冰凉,他还是顿了顿脚步。
“神医江狄近日来京城了,把他找来给皇后看病。”
……
第二日是个难得的晴天。
连日小雪暂停,我觉得身子好受了一些,便亲自去厨房做了几个封渊爱吃的菜。
但前去请人的紫素不仅一脸生气的回来,身后还空无一人。
“娘娘,陛下他去陪那个狐媚子了!”
“陪她?可她不是……”不是住在宫外吗?
后面的话被卡在喉咙。
我陡然意识到,晴儿已经被接到宫中了,而我身为皇后,却无人通知我此事。
我闭了闭眼,将心底的情绪强行压下。
“她住在何处?”
紫素不悦道:“是筑心殿。”
筑心殿……
那是亡国的前朝皇帝特意为宠爱的贵妃所建,是比皇后的寝殿离皇帝寝殿还近的宫殿。
前朝皇帝亲自赐名为筑心殿,寓意永驻心间。
搬来这皇城的第一天,封渊就说过,那座宫殿会永远封住,用来警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