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戛然而止。

顾云泽脑子发胀，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不该说那句话的，懊恼着回拨电话，却发现已经被拉黑。

其实他不是质问，而是真实的困惑。

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话一脱口就变了味。

顾云泽难得生出了无措，分外想要跟人倾诉心中的烦闷，片刻，他摸出了游戏卡。

另一边，贺冉紧张得喉头发哽。

话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

贺冉奶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乖娃，什么时候回来？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红烧肉。”

老人家声音中气十足，欢声笑语。

贺冉有些迟疑，倒是宋语夕轻声道：“回去吧，有什么事下次说。”

闻言，少年的唇抿成了线。思虑了一会，还是走了。

今夜没有月亮，路边的黄葛树只露出个隐约的轮廓。

没有人的训练室格外空荡，就和此刻的宋语夕一样空虚。

心头的苦涩无处宣泄，她犹豫了一会，打开了电脑。

好友列表里剑客已经在线，下一秒，对话框响了。

剑客：你来了？在哪？

宋语夕看了眼自己的位置，发了定位过去。

剑客：我来找你。

于是宋语夕便操纵着角色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游戏贴合现实时间，现在亦是夜晚，不过天气月朗星疏，透过她头顶茂密的树叶斑驳投下。

这时，剑客又发来了消息：咱们好歹算朋友了吧。

剑客：你……能不能陪我聊聊天？

顾云泽心里闷得慌，满腔做错事的委屈无处说。

当年他和宋语夕是隐婚，除去严敬没人知道。

现下孽报到头，他连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寄托网友的慰藉。

宋语夕指尖缩了缩，打字：嗯。

其实她也是上线想找人说说话。

她不擅长在现实生活表露自己的心迹，只有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遇见的网友，能让她放下防备。

剑客打字很快：我让我喜欢的人伤心了。

剑客：我只是想多了解她，可反而跟她越来越远。

神枪手：那是不是证明你们不合适呢？

剑客：我不知道，但我还想再试试。

神枪手：我……最近也有点苦恼。

神枪手：一个我以为我放下了的人，再次遇到之后，我还是会为他感到难过。

剑客：那是不是说明，你还没有放下他？

宋语夕看着消息，怔了怔。

神枪手：我不知道，但我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了。

顾云泽看着这几行字，心情莫名跟着一起伤心起来。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能促成个有情人，也算是替他的苦恋积福。

他尝试着开导：或许你还喜欢他，只是你不想承认呢？

那边迟迟没回，顾云泽也没有再问。

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冷静了这几个小时已经自己安慰好了自己。

办公室有窗，还算圆的月亮正好映在窗户上。

顾云泽看着月亮，回想起了18岁那年，他拉着宋语夕翻墙，也是这么圆的月亮。

他伸手捞过手机，胳膊不慎推开了话筒。

摁开手机屏幕，桌面是两张青涩又皱巴的脸，是他和宋语夕第一张合照。

拇指指腹宋语夕的脸上摩挲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屏幕上，话筒标志闪动，表示声音正常传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