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是从穿开裆裤时候就一起玩大的兄弟,家里有着这个顶顶金贵的姐姐,也就退了一步。
“得得得,是我混,忘了姐姐金贵,我错了自罚三杯。”
只是杨家老大的名头自此传了出去,有人拐弯抹角打听到杨惠希那里,得了一句“在我姐姐面前,我就是根草”。
向来眼高于顶把端城男男女女踩在脚下的杨二小姐如此谦卑,只把杨家大小姐的名声抬的更高了。
八月里季家老爷子过寿,百味轩摆了宴,只有季老爷子的儿子儿媳在那张罗着,亲近的人全请在了自家四合院里。
江坊却没想到能在这见到杨惠卿。
为着喜庆她穿了身酒红色礼裙,胳膊小腿露出来,羊脂玉似的白净,头发弄了大波浪散在身后,发尾弯曲更显得温婉大气,杨惠希也穿了身红色的紧身裙,身材修长五官明艳,又配着浓妆,乍一眼看去比杨惠卿要亮眼些。
江坊远远端详半天,见杨惠卿坐也端庄走也安静,远不如杨惠希活泼,一下子去了心思。
杨父和杨母领着三个孩子去给季老爷子拜寿。
季老爷子单点了杨惠卿上前,端详了半晌:“像极了你奶奶,丫头现在身体好些了?”
杨惠卿乖乖地回话:“谢谢季爷爷挂念,这几年已经好多了。”
季老爷子点点头,叫身边的季青林。
“去把我书桌右抽屉里的蓝色盒子拿过来。”
季青林微诧,下意识看向杨惠卿,正巧杨惠卿也看过来。
东西拿来季老爷子看都不看,“你递给惠卿。”
季青林似有犹豫,又深深地看了杨惠卿一眼,才走过来递给她。
杨惠卿早看出有蹊跷,看向父母,见父亲点头才接过。
打开是个上好的白羊玉镯子,玉质温润细腻,像是有年头的东西。
她不知道这镯子有什么来头,但父母即已点头,也就不动声色地收下:“谢谢季爷爷。”
等晚上回家,杨惠卿搞明白这镯子是何意的时候,惊了一下就下意识要拒绝。
父亲软着性子和她解释:“你的婚事早就该定了,只是因为病没好全才耽搁了。现在放眼望去,也就一个季家小子和你正般配,再没别的可挑了。”
杨惠卿多年在国外,端城圈子不熟,只当是父亲哄她,知道这事两家大人早已默许,她也没反抗的余地,只得嘟了嘟嘴低着头无声控诉。
一旁母亲看笑了:“惠卿可别以为我们哄你,你的身体我是舍不得你低嫁的,季家与我们家从你爷爷那辈起就是世交,知根知底的不怕你被欺负,而且如今这城里看来看去也只有这季青林与你般配。”
杨惠卿从小就听父母的话,什么事都是家里安排的妥妥当当。他们这些自持有底蕴的家庭,总是互相联姻绕来绕去绕在自己圈子里的,婚事自己做不得主,最多就是这家换那家罢了。这次被家里叫回国,她心里也早就猜到是为了这些事。
只是气闷父母也不和她打声招呼直接定了。睡了一觉也想开了,自己在父母面前是顶乖的大女儿,大事小事都是家里安排好了。这么多年,父母习惯了安排她的事情,她也习惯了接受安排。罢了,嫁谁不是嫁呢。绕来绕去,总是在这个圈子里。
那边季青林却没这么好说话。
季霖粟半辈子都在战场上混,血水里泥坑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他性格火爆,这孙子偏偏也像极了他,一时书房里剑拔弩张。
“你小子混玩!多大岁数了还跟老子说还不到时候?”
季青林揉揉太阳穴,皱着眉头开口:“我还不到三十岁,三十岁了再议也不迟。”
季霖粟拿起茶杯就要扔,被儿子季加沉截下了。
季青林站在那儿只当没看到,动都没动,要是茶杯真的砸过来他也就生受着。
季加沉黑了脸色对着自己儿子:“你爷爷过寿你就这么孝顺的?”
季青林不说话。
季霖粟缓了缓火气慢慢坐到椅子里。
“小子,我也没几年了,虽然说现在都是婚姻自由,早就没什么父母之命的。但是你既然托生到季家,得了老子爷们打下的东西,就别想自在地和什么似的。前清没破败的也都还看八旗呢,这季姓能允你如今的富贵荣华,那也是老子爷们打下的。”
喝了口茶缓了语气:“你们这帮孩子啊,就别想着做什么出格的事,外人嫁不进来,你们也娶不进旁人,迟早的事。就当给你爷爷享几天后福,早点把事办了我也安心闭眼。”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瞪了眼对着季青林:“你以前在外面混玩我不管你,杨家丫头过门后你敢再招三惹四老子拼着一口气也要打断你的腿!”
季青林何尝不知这事定了就是定了,这么多年来各家利益纠缠,牵一发动全身的,早就形成了一个坚固的、大的利益共同体,就算暗地里会争这争那,可谁家也不敢动作大了。
他原本只想着态度强硬点或许能拖个一年两年,却没想道一丁点儿时间都拖不来。
想道杨惠卿那副瓷娃娃的样他更头疼,杨家捧金捧银地养着,实在是个大麻烦。
不出两天,两家联姻的消息就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