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平常不下苦功、对身体没有绝对的控制力,是做不到的。
队友笑了:「徐柏然是拼命三郎,体能训练的时候,别人跑十圈,他要跑十五圈。他有那个精神头在。」
陈嘻嘻插嘴:「他受过什么刺激吗?」
队友想了想,说:「以前大家聊过为什么要做消防官兵,又苦又累,还危险。徐柏然说他高中刚毕业那会儿出去爬山,有人摔下来了,他不知道急救知识,只能干着急。那件事情估计对他影响很大,后来他救下的每一个人,都像是对从前的一种挽救。」
原来是这样。
那个神兵天降一般英勇无畏的男孩子,原来也曾有过青涩无助的时刻。
那种时刻就像是一种烙印,时刻提醒,时刻鞭策。
他终于长成了临危不乱的模样,而这是对曾经最好的回报。
我们三个都没说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急诊室人来人往,这沉默就显得格外明显。
队友期期艾艾地说:「谢老师,好长一段时间不见你,我们队托我出来问你,是不是生徐柏然的气了?」
我抿了抿唇:「也没有。」
他摇头:「前几天队长媳妇儿给了徐柏然两张电影票,让他约你出来看电影。他兴高采烈地问了,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你肯定生他的气了。」
我出神,原来那张电影票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队友观察我的神色,说:「谢老师,那天吃饭的时候,徐柏然说他有暗恋的人。你是不是为这事儿生气?」
我没说话。
他立刻说:「嗨呀,我就说,准是这件事儿。谢老师,徐柏然他性格直,不会转弯。你只问他有没有暗恋过人,他当然不会再拓展告诉你他现在的心意。可是谢老师,我们都看在眼里,他心里现在装的只有你。」
如同晴空打响了雷。
略显急促的话语,撞进了我的心里。
徐柏然的心里,只有我吗?
临走前,他队友说:「谢老师,就跟你今天劝学生的话一样,你也再给徐柏然一个机会,不要立刻判死刑嘛。」
我点头,陈嘻嘻送他出去。
这丫头蹦蹦跳跳地折返,五指在我眼前挥啊挥。
我郁闷地扫开她的手,她乐不可支,学着那消防员说话。
「谢老师,你就再给他一个机会吧!」
我脚踝痊愈了。
一瘸一拐走了小半个月,对我这种急性子来说,真是遭罪。
玉龙雪山正是最美的时节,冰雪覆着山岩,阳光能折射出美妙的金光。
徐柏然休假,约我去爬山。
「给你放放风嘛。」他在电话那边笑。
我想起了他队友的话,一口答应。
深秋时分,空气有种冰凉的质地。
我拎上羽绒服,潦草地把围巾裹上,冲了出去。
门口停了辆黑色越野车,徐柏然靠在车边,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不小心还是踩到了落叶,他睁开眼睛,准确无误地朝这边看来。
看见是我,那双警惕冰封的眼睛,又如春来雪化,缀满笑意。
他伸手过来,手指擦过我的耳垂,痒痒的。
距离太近了,我有点不自然地偏偏头。
徐柏然捏了捏我的耳垂:「别动。」
然后低下头,认真地,一本正经地,把我散乱的围巾一圈圈系好。
他靠近我的时候,身上有种类似松木的香气。
很淡,又很安心。
做完这一切后,他很自然地拎走我手里的羽绒服,放到了后座。
拍拍副驾驶:「上来吧。」
车开得不快,刚好够我看清两边风景。
车里流淌着音乐,许巍的歌。
「……谁画出这天地,又画下我和你,让我们的世界绚丽多彩……」
我闭上眼睛,跟着音乐打节拍。
徐柏然冷不丁开口:「谢老师。」
我睁开眼睛,疑惑地看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