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摄政王府。
屋外皑皑大雪,屋内炭火熊熊,却没有让杜芊芊觉得有一丝暖意。
空荡荡的书房只有她浅浅的呼吸声,看着这个她本不被允杜的进入的地方,杜芊芊苦笑一声。
苍白纤细的手抚了抚桌上自己拟好的休书,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迷茫。
吱
房门被推开,杜芊芊抬起头,尽管烛光暗淡到只能看清来人的身形轮廓,但她知道是容宣,当今皇上的二弟,尊贵的摄政王,她的夫君。
容宣似乎也不会想到杜芊芊居然会在这里,顿时眉头紧蹙,出去。
杜芊芊垂下眼帘,忍着心口的苦涩感,轻轻地道:恳请爷休了臣妾吧。
听到这话,容宣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浮出一抹厌恶:你又有什么花样?若是真想被休,也不用等到现在。
此话如同一根针狠狠地刺进了杜芊芊的心口。
这一次,臣妾真的不闹了。
可容宣根本不信,似乎杜芊芊说什么都是满口的谎言而已:那你便自己与太后去说。
他转过身去,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屑:你既有让太后威胁本王回来的本事,又何必在本王面前惺惺作态。
砰一声。
房门被狠狠砸上。
容宣似乎连再多看她多一眼都觉得恶心。
杜芊芊隐忍了六年的心终于在此刻完全塌了下来。
在容宣眼中,她始终是个谄媚小人,哄着太后赐了婚,最后小人得志般的嫁入王府。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
到如今杜芊芊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六年前的洞房花烛夜。
容宣不曾看一眼身着凤冠霞帔的自己,连盖头都未挑开,只留下一句:往后生死由你。
短短六字,字字诛心。
未关紧的门缝,寒风袭入。
杜芊芊没有禁住地打了个冷颤,随即又引的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赶紧用帕子捂着嘴,嘴中残留的苦药味变得浓烈。
生死由我
到如今,她大概真的是如愿以偿,求来一死。
薄薄的休书被风卷起,最后落入一旁炭盆中,残余的点点星火将纸一角烧了去。
直到将近卯时,杜芊芊才僵硬地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书房。
回到寄秋院天已大亮,未想院内居然多了两个人。
一位是无忧公主,皇上和摄政王的姑姑;还有一位女医。
见杜芊芊一身单衣走了过来,无忧当即就呵斥:堂堂王妃,这像什么样子!
杜芊芊只是木讷地行了个礼,声音沙哑:臣妾失礼。
无忧依旧没有好脸色,她睥睨着杜芊芊,言语鄙夷:六年了,你这肚子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今日本公主特地将太医院的医女带来帮你瞧瞧,看是不是你有问题。
杜芊芊一怔,可她却没有资格去拒绝堂堂长公主。
紧紧地握了握拳:那件事,终究是瞒不住了。
片刻后,女医诊断的结果出来了。
无忧听完,立刻怒火中烧,冲进房内。
啪!杜芊芊被无忧狠狠地一巴掌打倒在地。
无忧扯过她的手臂,看着上面那颗红色守宫砂,愈发怒火中烧。
杜芊芊,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杜芊芊想要收回手臂,那胆怯的模样让无忧嗤笑一声,不屑地将她甩开。
当初看在杜家在朝中还有点用,本公主才不反对太后的懿旨,不然以你区区礼部尚书之女的身份配得上阿宣吗?如今你父亲还被关在刑部大牢里,这罪责,不用本公主说你也知道。
无忧的话无疑是戳中杜芊芊的痛处,但她知道父亲是被冤枉的。
她抬眼望向无忧,喉咙中似有一团棉花堵住,欲言又止。
无忧冷着一张脸,瞟了眼杜芊芊:这样罢,你自去向太后请旨下堂,就说自己犯七出之条,无法为阿宣绵延子嗣。
杜芊芊心中一颤,轻轻道:太后不会答允此事的。
无忧细长的柳眉挑了挑:也对,毕竟我皇族从未有过休妻之事。如此有辱皇家颜面,怎可传出。
杜芊芊压制住心中酸涩,一双眼平静地看着无忧:公主意下如何?
无忧遗憾一般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却未有半分可惜:阿宣虽不能休妻,但他可以有位亡妻。许是担心杜芊芊还不明白,又道:你放心,等你死了,就算阿宣不愿意,本公主也会向皇上请旨将你厚葬。至于你父亲,也许皇上都会开恩赦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