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偏爱也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傅希澈喜欢楚含烟,便连给她位份也要考虑她的名声,而不被喜欢的自己,即使是好意成全,也要被说成居心叵测。
傅希澈触及苏柒柒瞬间泛红的眼圈,不由得挪开视线。
他不愿再看,径直转身走了。
翌日。
苏柒柒回到傅府刚刚坐下,傅希澈便寻了过来。
“今日是含烟父母的忌日,我昨儿允她今日带她去护国寺点长明灯,夫人一同去吧。”
闻言,苏柒柒拿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长睫掩下眼底的苦涩。
她记得傅希澈今日应该要上值的。
连新婚之期都一日不落去上值的人,现在却可以为了陪楚含烟去护国寺而特意告假。
还要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带上她,免得坏了楚含烟的名声。
果真深情。
“妾知道了。”
……
三人沿着林中小径往护国寺走。
行至山腰处时,突然起了一阵狂风,将山顶边缘一块石头吹落,直朝三人滚了过来。
“轰隆隆”的声音响彻云霄。
苏柒柒心跳骤然停了一瞬。
她的身体下意识地一转,想挡在傅希澈身前。
然而方才还和她相隔不到一尺的傅希澈,已经直奔楚含烟而去了。
苏柒柒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脏被眼前的一幕狠狠刺穿。
她想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的人,此刻正护着另一个女人。
苏柒柒眼前模糊一片,全然没看到滚石已经近在身前。
就在滚石将要撞上她时,身后苏母安排的侍卫成功救下了她。
傅希澈抱着已然晕过去的楚含烟,道:“含烟体弱,我先送她下去。”
说完,他不再看唇色苍白的苏柒柒一眼,转身离去了。
纵然苏柒柒心脏已然疼到麻木,还是觉得心口一阵刺痛。
她提起裙裾,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山脚下的马车里。
傅府,卧房内。
苏柒柒失神地看着眼前的茶盏,心似是被浸在冰水里,浑身都冷。
门轴轻响,傅希澈推门走了进来。
见苏柒柒魂不守舍地坐在椅上,傅希澈递过一杯热茶:“夫人今日受惊了。”
苏柒柒起身坐到床边,眼睛都没抬,淡淡道:“我无事,您还是去照顾楚姑娘吧。”
语气里满是疏离。
“我累了,想睡一会。”
傅希澈端着茶杯的手顿在了半空。
见苏柒柒已经闭上了眼睛,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转身出去了。
苏柒柒躺在床上小睡,她到底还是被吓到了,不久后身上就发起高热来。
模糊间,她又梦到了前世母家被流放时自己去求傅希澈的场景。
大雨滂沱,浇得她一身湿透。
“希澈,你恨我占了楚含烟的位置,要杀要剐冲我来便是。我父母年迈,求您高抬贵手……”
刚刚巡游祭天归来的太子殿下举着伞垂眸看她,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苏府通敌叛国之事证据确凿,已由大理寺查明,任何人不得求情。”
苏柒柒在满地泥泞里膝行几步,粗粝的砂石磨得膝盖满是血痕。
她揪住傅希澈衣袍下摆,声音已然嘶哑。
“太子殿下,我愿让出正妃之位,从此在您眼前消失,求您放过我全家。”
傅希澈的回答则是把衣袍扯了回去。
她的手心一空,一颗心沉沉坠了下去。
耳畔只有比大雨还要冷冽的声音:
“苏柒柒,这一切,都是苏家本该付的代价!”
苏柒柒猛地一颤,醒了过来。
傅希澈冷厉决绝的话语好像还在耳畔。
字字剜心。
苏柒柒觉着脸上似有凉意,她伸手一摸,摸到了满手的泪水。
窗外,一轮弯月洒下银辉,衬得空荡荡的院子越发的落寞。
她起身走到后院的凉亭里,靠着柱子坐下。
晚风带着凉意,却吹不去心头的阴郁。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伴随着楚含烟柔柔的声音:
“希澈哥,今日姐姐也受到了惊吓,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陪着我,她不会生气吧?”
“无妨。”
苏柒柒屏住呼吸,把身子往柱子后缩了缩,只觉苦涩止不住地往上涌。
今日傅希澈把楚含烟护得好好的,没想到即便她毫发无损,傅希澈也要守着她。
而自己是否会因此吃味难受,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爱与不爱,果真是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