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却不是他的,两种都不是。
他自始至终想要的人,只有陈佳。
路过宋淮身边的时候,我强压着内心的悲凉,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
「明天的婚礼取消,我们今晚回去后都跟爸妈解释清楚,所幸没有领证,他们应该会理解的。」
没等他答话,直接离开。
出了酒店,才发现雨还没停,朦胧的水汽氤氲在半空,雾蒙蒙的。
夜色渐浓,冷意止不住地往身上袭来。
看了眼手机,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没有任何消息。
头顶一把伞遮住阴霾的天空,握住伞柄的手指白皙修长。
我愣了一下,以为是赶来的闺蜜,「晓——」
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另一个「晓」字被咽了下去。
「 沈之年?」
或许是伞柄向我这边倾斜的缘故,沈之年的头发有些湿了。
他正低头看我,淡淡应了一声,「晓晓在车里。」
我微微有点愣神。
虽然沈之年是晓晓的哥哥,但我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充其量算是点头之交。
没想到他会跟晓晓一起来接我。
刚要说话,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一道冰冷的视线。
下意识回过头。
宋淮就站在酒店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平静地收回视线,跟着沈之年上了车。
刚坐下,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小宋都跟我讲了,多大点事啊,说不结婚就不结婚,非得把我气死你才满意吗?」
前面忽然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
沈之年手握方向盘,那张淡薄的脸在暗光下莫名显得有点冷。
我妈那边顿了一下,好像在强压着怒气,「回你爸家再说。」
电话一下子就被挂断了。
「你妈她——」晓晓握住我冰凉的手,眼神复杂。
算了,沉默片刻,我平静地笑笑,「习惯了。」
自从我爸妈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后,我妈又生了一个儿子,我爸也有了女儿。
我早就习惯了他们的冷漠和忽视。
路上,从闺蜜口中,我得知她刚才跟沈之年在附近的餐厅吃饭,所以才一起赶了过来。
随后她似乎又无意地补一句,「是我哥主动要求跟过来的。」
回到我爸家,时间还很早。
我妈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我爸就坐在她对面抽烟。
不过没看到我爸的现任和女儿,应该是暂时回避了。
听见我回来的动静,我妈冷哼一声,对着我爸阴阳怪气,
「因为一个游戏悔婚,要不说是你女儿呢。」
我爸没搭理她,按灭手上的烟问我,「决定好了?」
我坚定地点头,「嗯,一切后果我会负责。」
「我不同意!」
我妈的怒气终于压不住了,蹭地一声站起来,指着我破口大骂,
「亲朋好友请帖都发出去了,你现在说不结了?早知道你让我那么丢脸,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即使早有准备,听到这句话,心里还是狠狠刺痛了。
「妈,不光是游戏,我还在宋淮手机里发现了他和那个人的聊天记录。」
我看着我妈,一字一句,「前天晚上,他们睡了。」
我妈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又斩钉截铁地说,
「不可能,小宋这孩子多好啊,刚才还答应帮你弟解决工作,他绝对不会做没边的事!」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呼吸都停住了。
我妈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嘴唇动了两下想要解释,却没有说出话来。
「行了!」我爸突然拔高音量,有点不耐烦,「孩子自己都决定好了。」
「你装什么好人啊。」
我妈像是有了宣泄的对象,冷笑,
「她五岁我们离婚,法院把抚养权判给了你。可你呢,什么都不管,直接把她丢给你乡下的妈,转头就再娶了。」
「后来她奶奶去世,你不得已把她从乡下接了过来,就因为她奶奶留下的那只狗对着你女儿叫了几下,你就要把它卖了,逼得她搬出去。」
她指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家三口照片,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
「你敢说,自从你那个女儿出生,你心里还有她这个女儿吗?」
我爸像是被戳中了什么,气得眼睛都红了,竟也没否认,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现在还不是只宝贝你那个儿子!」
……
他们还在互相揭短,丝毫没发现我已经回了客房。
我在这里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但因为结婚要从女方家接亲,我爸特意为我临时准备了一间客房。
寂静的屋子里只有我的呼吸声。
手机突兀地响了一下。
陈佳:「我们去唱歌了哦,你要来吗?」
随后,又发来一张他们在 KTV 的图片。
照片里,陈佳拿着话筒,唇角微微弯起,注视着坐在沙发上的宋淮。
宋淮那边的光线有些暗,看不到具体神情,想来也是深情、愉悦的。
两人遥遥相望,周围的老同学仿佛都成了背景板。
屏幕上放着一首经典老歌:
「对你我还想再爱,
不再有空白。
不再让记忆充满未来,
我也想让明天有期待,
重新相爱。」
我以为我会哭,可很奇怪的是,这一刻我却无比平静。
平静地把陈佳拉黑,平静地给所有宾客一个一个打电话通知婚礼取消。
通知完最后一个,宋淮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背景有些嘈杂。
宋淮沉默了很久,声音冷到了极点,
「你来真的?」
我不想和他多说什么,淡淡「嗯」了一声,直接挂断电话。
正准备关机,收到沈之年的微信:
「脚踝的伤口记得擦药。」
我愣了很久。
刚才在酒店摔倒的时候,我的脚踝被桌子刮了一下,伤口不算很浅,我一路隐忍着。
宋淮没发现,我爸妈也没发现。
没想到,被他注意到了。
......
这个房间放了很多杂物,我试着在抽屉翻了一下,还真找到了医药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之年那句安慰的话,处理伤口的时候我好像格外认真,连有人敲门都没听见。
是宋淮。
棉签和药膏「啪」的一声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