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耽误了太久。
一回到片场,便被场务按到了摄影棚里。
还是刚刚那一条。
灯光、摄影师都就位。
和我搭档的男演员不过说了一句台词:你当你是谁?不过是做一场局,你偏要玩戏假情真那一套……
该我接口。
是我贪心,我竟、竟……我哽咽住,慢慢开始抽泣,然后眼泪涌出来。大哭。
是我贪心,假戏真做,竟还奢望忠诚。
我哭完,站起来,给片场工作人员鞠躬道歉。
最后走到导演那里,双手合十,说:真对不起,我失态了。
这一条
NG
了快十遍了。
我虽然因为常常拍商业片,演技天赋也不足,但基本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导演姓易,叫易原。
三十出头的新锐导演,国际电影节的宠儿。
苛刻的电影评论家们对他也极为宽容,说是手法新锐、人文关怀强烈,还被捧上了第几代导演的领军者位置。
我不知道这部片子他为什么会挑我。
据我所知,他不是会被投资方左右的那种人。
易原把刚刚拍的视频调出来给我看,有些激动地望着我:杜澄,你这一条拍得很不错,很有感觉。
我愣住。
半晌才反应过来,犹豫地问:您是说,我不用再拍了?
他把镜头定格,指着我那张丝毫没有形象的放大的脸:你的脸很适合大荧幕,你知道吗?但是你一直太端着了,好像很怕别人觉得你丑似的。
电影的后半程要去北欧拍摄。
行程大概要三四个月。
我的表演开始渐入佳境。
也渐渐理解了,为什么有的演员在不同的电影中的表现可以差异如此巨大。一个好的导演,就像魔术师一般,真的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量。
那段时间我没有联系过骆洺一次。
我克制着自己不去想念他。
这三个月就像是我的一场修行。
关于演技的,关于感情的。
直到我在新闻网站上看到了他的消息。
商业联姻:骆洺与集团杨姓千金近日订婚。
我的心里又泛起了一丝涟漪。
北欧的温度很低,风吹到身上像不断地摩擦着我的骨头和肌肤。
我拍完了一场水里的戏,裹着羽绒服坐在沙滩上。
易原走到我的面前。
他拿着热咖啡,塞到我的手里,突然问我:身体不舒服?
我摇头:没有啊。
于是他蹲下来,很认真地观察我的表情。是不开心吧,下一秒你好像就要哭出来了。
我的眼眶红了。嗯,我被甩了。
易原没有多问。没有问前因后果,没有问他是谁,他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像是附和我一般,然后说:感情的事,谁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