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予来的比我想的要快,停稳车子后,他疾步走到我面前,目光迅速在我身上睃巡着什么。
发觉我没出什么状况之后,他冷静下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问。
我刚想回答,就打了一个喷嚏。
他脸色难看,脱下外套包住我。
我其实是不想要的,毕竟这件外套午时还披在赵伊肩头。
隐隐的,我还嗅到赵伊身上的香水味。
我跟在他后面,偷偷把外套脱了下来。
陆时予打开车门,冷不丁转身看向我,蹙起眉头,「怎么?」
我轻声说,「赵伊披过。」
她披过的,我不要。
矫情就矫情吧。
都快死了,我也没必要那么懂事了是不是?
「谁说的?」他抓过外套重新裹住我,眉心却松开了,「她披过你也得穿,还嫌身体不够差?」
车里,他开了暖气。
我说,「热。」
他说,「活该。」
那场车祸过后,陆时予开车变得很谨慎,五公里的路开了十多分钟。
进门的时候,他蓦地拉住我的手,低头嗅到我身上的酒气,「喝了多少?」
「一罐。」
他显然不信。
我想解释,一开口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他将手掌放到我额头试温,「发烧了?」
可能是喷嚏打的太猛,鼻腔里又有什么流了出来。
陆时予蹙眉,「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用手捂住鼻子,「可能是上火吧。」
血像没关紧的水龙头一样哗哗往外冒,陆时予眼神骤变,让我仰头捏紧鼻翼,进卧室翻找出医用棉球塞进我鼻孔里。
他紧盯着我,动作细致而小心。
鼻血渐渐止住了,我的脸上和脖子上都是黏糊糊的血。
陆时予拿来热毛巾替我擦拭干净,擦到胸口的时候,他的手略微一顿。
我扯扯他的袖子,那里有块斑点大小的血迹,「弄到你身上了。」
他不以为意,盯着我的脸,眉头又有蹙起的趋势,「打个喷嚏都能流鼻血,你是瓷娃娃吗?」
我点点头,大方承认,「我就是比较虚弱的。」
我说的实话。
他打量了一下我,「你是不是瘦了?」
他还能记住我的体重?
陆时予去厨房煮了一碗香气四溢的面。
然后盯着我把一整碗都吃了下去。
我很久没有这么饱过了。
肚皮都鼓了一圈,撑得动不了。
他拿来睡衣,蹲下身给我换鞋,低头的时候额前的碎发盖住了眼睛,显得耐心温和。
有一瞬间,我以为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我因为挑食营养不良,他再也不愿意惯着我了,生生把我的口味纠正了过来。
其实……我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他。
当年他考的那么好,明明可以上全国前五的学校,为什么要留在我们这所末流 985。
那时他说是因为离家远,可以不被家里烦,是不是真心话。
还是说,他怕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外地上学,会被欺负。
可我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陆时予接到一通电话,他站起身,走向一旁,语气和神态都十分柔和,「嗯,她找到了。」
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
他不来我们学校,就不会遇见赵伊。
虽然赵伊后来顶不住压力和别的男生走到了一起,可过去这么多年,这两个人到底还是心意相通的。
陆时予,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陪我走完这一段,你就可以解脱了。
再过一个月就是我的生日。
近些日子,我明显感觉到身体变差了,止痛药的剂量越来越大,我却越来越痛。
罗池也告诉我,我的情况不乐观。
我紧紧跟着陆时予,反复在他耳边唠叨,「带我去看极光好不好?」
「不是说好明年吗?」
「我等不及了。」
你知不知道极光的寓意是什么。
它代表幸运,看见极光的人将会收获一辈子的幸福。
陆时予被我缠的不耐烦,「好。」
「真的吗?」
他:「嗯。」
我眼睛噌得亮了,用力搂紧他的脖子,在他鼻尖亲了一口。
陆时予怔了一瞬,浑身肌肉僵硬,倒也没有推开我。
我们的关系缓和不少。
最直接的表现是,陆时予变「凶」了。
虽然以前我们的频率也不算少,但他最近明显更卖力了。
抛开这些,我还是很珍惜这段时光的。
如果没有那些理不清的男女纠葛。
他至少是个称职的哥哥。
人生总是充满意外。
捱了那么久,总算快要捱到我生日了。
那天,我出门去置办一些出国旅行要用到的东西,结果在路上头痛发作,被一辆电瓶车撞了。
我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车主吓坏了,打电话想给我叫救护车,被我拦住了,拨通了罗池的电话。
他今天应该休息的。
罗池赶来的很快,他把痛到抽搐的我从地上抱起,放进车里,然后给我服用了镇静剂。
我慢慢缓过来了,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等我死了一定要留一半的遗产给你,你比男朋友还称职。」
他百忙之中抽空瞪我一眼,「谁要你的遗产。」
「那你要什么呢?我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
他思索了一下,「给我做顿饭吧,说句实话,当初追你就是因为你做饭太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