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当天,我认真地对沈枫建议:“今天来了很多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你好好找一个吧。”
沈枫冷哼一声,“我自己会赚钱,要什么钻石王老五。那些是没本事的女人才想攀附的对象!”
好吧,我没本事……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我一边摆弄相机一边问。
沈枫托腮道:“男人,活的。”
那种对男人百般讲究的,最后往往找了个完全不符合条件的男人将就一辈子。
那些说随便、随缘的,结果挑来挑去挑成了剩女。
校庆日热闹非常,沈枫领着我在人群里穿梭,顺便帮我护航,“你想好采访谁没有?”
“啊?”我愣了一下,想了想,答道,“基于我们主编的口味,我觉得采访那些年轻有为、有才有貌的最好。”
我们主编一向把财经版办成娱乐版,把娱乐版办成E周刊,品位极其三俗,这一点难得跟我一样。
我仔细研究过名单了,几个三十岁左右的成功人士是我的主攻目标。这些人大多年薪百万,社会地位较高,有一定知名度,又不会太大神难接近,跟我也没太大代沟,大多比较平易近人,照顾一下学妹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我这边正筛选着名单,那边就听到沈枫挑眉叫了一声:“卫翼!”
我眨了眨眼,转头看向来人,露出一个阳光笑脸,“卫翼啊,好巧好巧。”
卫翼笑容温和,让人如沐春风,“我刚刚还在想你们会不会来呢。”说着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相机,笑着说,“你还带相机来了?”
我摸了摸相机,笑道:“我是报社的,来做专访嘛。”
沈枫接口道:“刚还说你呢。”
“说我什么?”卫翼疑惑地挑了挑眉。
“她要采访青年才俊,我说采访你最合适了。”沈枫笑吟吟地说,“你混得很不错啊,不到三十岁就成了万成传媒的中国区经理了。”
什么?沈枫之前竟然没有跟我说!
金龟婿啊金龟婿!
我登时两眼放光,炯炯有神地盯着卫翼,“我能采访你吗?”
卫翼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沈枫太夸张了……几个同学里,我算混得一般的。”
我继续放光,“还有谁更厉害?”
卫翼一笑,“晚上开个同学会,你不就知道了。”
沈枫一拍掌,笑道:“是啊,好像很久没开同学会了。以前我们外文学院一直跟你们经济的联谊,不如再来一次。晚上各自叫了人,在学校外面那间酒店开同学会吧。”
“好,我刚刚遇见了好几个熟人。你们把外文的几朵金花都叫来,他们一定到场。”卫翼开玩笑着说。
这次的采访,有着落了!
沈枫的手机里有海量电话本,一下子调出几十个人群发了短信,一会儿就陆陆续续有了回复。
我们两个人在大会现场四处溜达,我拍了一些照片,又采访了几个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顺便听听那些成功人士发表感言。
“有十个人来参加校庆,确定六点在饭店集合。还有四五个就在附近,晚上也能过来。”沈枫给卫翼回复了短信,又补充说,“有家眷的,带来也没关系。”
家眷啊……
我正摸着下巴沉思,沈枫就拍了下我的肩膀,“你把你家秦征也叫来?”
我犹豫了一下下……
今天是星期天,秦征不用上班,不过他周六日一般都在家休息补充能量,不然就是去健身房,他这个人不喜欢热闹的地方……
“打吧!”沈枫白了我一眼,“婆婆妈妈的!”
打就打!
电话接通了,那边的声音有些慵懒低沉,“小琪?”
我咽了咽口水,“秦征,你现在在干吗呢……”
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家看书。”
“哦……我晚上有个同学聚会,经济学院和外文的,很多人都来哦……”
“是吗?那你玩得尽兴点。”他随意回了一句,“别太晚回来。”
看样子,他是完全不在意了……
我挂了电话,哀怨地看向沈枫。沈枫蹂躏了一把我圆润的脸蛋,咬牙说:“你这个废柴!”
结果还是没有把秦征叫来,不知道卫翼他们那边会不会给他打电话,照理来说是会的,不过看样子也不太乐观。
晚上六点,我们准时出现在饭店门口。包厢是卫翼打电话预订的,在三楼,来的人粗略一点竟然有三十个之多,大家一开始还有些生疏拘谨,两杯酒下肚就放开了,纷纷开始翻陈年旧账。
那个同桌的你啊,那个睡我上铺的兄弟啊……
沈枫是女中豪杰,跟经济学院的男生打成一片,我却相反,被外文学院的一堆女生打……
某个极其眼熟的女生说:“周小琪,听说你在报社工作?”
“是啊。”我笑眯眯地说,“你消息挺灵通的。”
“卫翼说的,你要做采访吗?我们这一届里,最出色的就是经济学院的两颗明珠了吧。”
“卫翼和秦征啊……”那边的人也响应了,一个男生扬声说,“是啊,当年周小琪你还疯狂倒追秦征来的,那段时间秦征听到‘周小琪’三个字都会露出生不如死的表情。”
我呵呵干笑,心想他现在是欲仙欲死了,咋样,你嫉妒啊?
那男生接着说:“周小琪同学勇气可嘉、毅力可敬,现在你们怎么样了?好久没联系秦征了,刚刚打电话给他,他还说不来。”
我没来得及回答,另一个女生就接口了,“高三大四是道坎,很多人都迈不过去。我听说秦征现在是全国上榜的分析师,年收入十分可观。”说着瞥了我一眼,微微有些不屑,“过去就是明珠了,现在更是高岭之花。”
哦……我家秦征啊,那朵花一样的男子。我吐吐先……
我真想吐了……
我呕了下酸水,沈枫忙转过身来照顾我。
妊娠反应,纯属正常,我抬头对她笑笑。
我鄙视那个女人,我不就是一身山寨吗?至于这么鄙视吗?有没有点三俗的审美观啊?
我这边的反应也没什么人在意,他们估计只当我喝多了打嗝。卫翼一直在男人圈里说说笑笑,这时候忽然接了个电话,站起来笑着说:“我接个朋友过来,大家没意见吧。”
“什么朋友?”男生起哄。
“女朋友,行吧。”卫翼无奈地笑笑。
立刻有人吹口哨了,女生这边表情比较复杂。卫翼出去后,立刻又有人翻旧账了。当年很多人知道卫翼跟我告白失败后远走他乡,如今人家衣锦荣归,还带了女朋友来,用她们的话来说—明显是给我难堪的!
人家风光无限,我一身山寨凄惨落魄啊……
我一向不啻以最险恶之用心来揣度别人,所以我相信卫翼是个好同志!
“枫枫,时间不早了,我做个采访就得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我对沈枫耳语道。
沈枫点了点头,“你白天也做了几个采访了,等下让卫翼合作一下,十几分钟的事。”
卫翼很快领了女朋友进来,正是那天在潮福楼见过的白薇。她今天穿得比较随意,牛仔裤衬得腿修长笔直,嫩黄色蝙蝠袖上衣,柔美不失洒脱。
美女啊美女……
男生们口头调侃了几句,女生们都笑容满面地和她寒暄,她因为先前见过我和沈枫,所以跟我们两个倒比较亲近些。
“你跟卫翼是怎么认识的啊?校友吗?”有人问了一句。
白薇微笑着答道:“是啊。都在沃顿商学院,有几门课一样,就碰上了,后来华人聚会又交换了号码,才算认识。”
这两人站在一起当真是一对璧人。
那群人就铆足了劲去夸白薇,拐着弯地折我的面子。我一向脸皮厚,选择性无视,看了看时间,酒过三巡,也已经快九点了。这群同学真没意思,难怪秦征不来。
“卫翼。”我喊了一声,举了举相机,“我要走了,最后做个采访吧。”
卫翼笑着站起来,说:“好,去外面吧,这里面太吵了。”
那些男的已经醉了好几个,沈枫灌别人,自己也难免喝了不少。我向外走去,有个女生就“善意”地提醒白薇跟出去,好像我和卫翼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俗,忒俗!狗血,忒狗血!
白薇不明就里地被人推着站了起来,朝我笑了笑,我正想分辩两句,忽然手机响了。
“相公”两个字闪烁着。
“喂……”我捂着手机说话。
“在哪里?”秦征的声音传来。
“什么在哪里?”我愣了下。
秦征说:“我现在在饭店一楼,你们在哪里?”
“啥?”我怔住了,那个受宠若惊啊!“我们在三楼,311包厢。你来做什么?”
“接你回家。”我听到手机里传来电梯“叮”的一声,秦征说,“进电梯了,你收拾好,我马上到。”说着挂断了电话。
我对着手机愣神了片刻,直到有人喊了我两声我才回过神来。
“谁啊?”有人好奇地问,“男朋友?”
我嗯嗯了两声,说:“是啊。”
卫翼转头看向我,眼里含笑。
又是一声叮,电梯门开了,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我扭头朝外看了一眼,不禁吐了吐舌头。
我家男人穿白衬衫真是既好看又好看啊!
秦征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里间顿时静了一秒钟。然后,立刻就有女生出声招呼了,声音又惊又喜,“秦征,我们原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秦征淡淡笑了笑,在外人面前他一向这样微笑。
“接人。”他说着走到我跟前,抬手摸了摸我有些发热的脸颊,“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明天还要上班呢。”
包厢又死寂了三秒钟。
我干咳两声,垂下眸说:“正打算走。”
他微凉的掌心扣着我的手腕,说:“那走吧。”
真是个目中无人的……
还是卫翼先出声了,上前两步笑着说:“秦征,好久不见。”
秦征抬头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轻拍了下他伸出来的手,“是啊,很久。”
又有女生出声挽留,“既然来了就多坐一会儿吧,难得同学聚会一次。”
秦征也没有看说话的人,淡淡笑道:“不了。小琪怀着身孕,不适合喝酒熬夜。”
包厢里再次死寂三秒钟。
秦征仿佛没有感觉到气氛的异常,最后说了一句再见,就拉着我离开了。
上了车,我才想起两件重要的事。
第一,我把沈枫忘了。
第二,我把采访忘了!
我悲愤地挠着秦征的手臂,“完蛋了!”
他瞥了我一眼,继续开他的车。
“我还要采访卫翼呢……”我狼嗥一声,“明天就要交稿子,都被你打断了!还有沈枫……”
“沈枫没什么好担心的。就你那个采访,怎么写都行。”秦征淡淡道。
“那我采访你啊!”我咬牙看他。
“也行。”
我愣住了,“你说真的?”
秦征点了下头。
我激动地扑上去亲了他一口,害他手打滑了一下,车头差点撞到树。他一把推开我,无奈地呵斥了一句:“胡闹!”
我浑不在意地嬉皮笑脸,他无力地瞥了我一眼,轻叹着摇了摇头。
回了家,我先例行公事地采访了他,问了几个正常的问题,又问了几个比较有爆点的问题,他好看的眉心紧皱,薄唇微启,呛了我一句:“你们报社什么时候倒闭?”
我哼哼两声,假装没听到。
等我把照片和采访稿都整理齐全了,他却推着我去洗澡,说:“稿子我帮你写,你早点睡。”
一开始我还挺狐疑的,等我洗完澡出来,听到他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再探头一看,登时佩服得五体投地,也理解了他那句话—你们报社什么时候倒闭。
他一个业余人士,写的稿子都比我这个专业……好吧,准专业人士的要高上几个段位。不过比较无耻的是,他把我问的几个劲爆的私人问题都去掉了。
见我探头探脑,他抬眼望我,嘴角隐约含笑,“怎么又一脸悲愤?”
我抽了抽鼻子,哀哀凄凄道:“相公,你多才多艺,奴家好生自卑。”
他眼角抽搐了下,低下头继续打字。
“你顺便预测下股市吧,推荐两只股票来。”我诚恳地建议。
他随意应了一声,又说:“其实财经分析多数是骗人的。中国式分析,是典型的为上涨下跌找理由。”
说到这个,我打了个激灵,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趴在他身边,盯着他几近完美的侧脸,问道:“秦征……我问你个问题,你现在年收入是多少?”
他手上动作顿了一下,低下头看我,眼中闪过兴味,“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沈枫说你有很多钱……”我嗫嚅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对钱没概念,说了你也不知道。”他很自然地接口,和沈枫一模一样的措辞,“既然你问,我也不会瞒你。基本收入是两三百万一年,股市汇市房市的收益还没有套现,很难准确估价,但当下价值大概有一千七百万。”
“哦。”我点点头,钻进被窝里准备睡觉。
我一个月的工资是三千多,他这两年来赚的钱,大概相当于我不吃不喝工作四百七十年,也就是从1540年工作到2010年……
1540年,是清朝还是明朝来着?
我知道很多人炒股炒到跳楼,但是赚大钱的也有,想来秦征就是少数赚钱的人。
沈枫说他眼光毒辣,唯一看错的就是我,这话很是有几分道理。
秦征把稿子打完,保存了,关上电脑又关了灯,这才躺下就寝。
我依偎过去,抱着他纤细却不瘦弱的腰身,低声问:“秦征啊,你真是金龟婿啊……”
秦征闷笑一声,“你觉得是?”
我点点头,下巴在他胸口蹭来蹭去,“这样算,你一年将近一千万的收入哎…
…我月薪三千……”这样想着,我又悲愤了,阶级仇恨油然而生,“打倒资本家!”
“资本家……我还够不上。”秦征似有些感慨,轻轻叹了句,“还不够。”
那么多钱了还不够?
秦征真贪心啊!
我认真地对他说:“我是个很勤俭节约的女人,衣服,我穿PUMIAO;手机,我用山寨机;泡面,我吃康帅博。我从头到脚不遗余力地支持山寨事业蓬勃发展,你真的不用赚太多钱,我很好养的。”
他抱着我的手蓦地收紧了,翻了个身半覆在我身上,脸埋在我颈侧喘息着低笑,“我很乐意花大把的钱养你,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其实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我很喜欢山寨机,很喜欢PUMIAO,虽然那康帅博没有康师傅好吃,不过我不吃泡面很久了。自从跟秦征在一起,我养着他的胃,也顺便养自己的胃了。
“周小琪……周小琪……”秦征像喊魂似的低喃着我的名字,湿热的唇舌在我颈上游移,荡漾得我不着边际。有前车之鉴,我担心他撩拨完毕又不负责任地抽身而去,便咬牙推开他的脸,恨恨地在昏暗中瞪着他的眼睛,“秦征,你干什么!”
他咬着我的耳朵说:“你。”
我的脸一下子腾地烧了起来,所有反抗都软了下来。
咳咳……老夫老妻了,那什么……
“你轻点呀……然后快点呀……”我明天还要上班。
结果后面那三个字刺激到他了,他说:“快不了。”
我一边承欢,一边回想,自己哪句话撩拨到他了?但是很快就被剥夺了思考的空间。他最恨我做什么事都不专心,唯一值得表扬的就是对喜欢他这件事一心一意。
大学的时候,论长相我好歹也是系花之一,追我的人也有几个,不过都在秦征和卫翼的光芒下黯淡了。后来又因为我“倒追”秦征太过疯狂,吓退了各路诸侯,导致我大学四年的生涯里只有秦征一人。秦征说,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不是也只有你一个人?
虽然追他的人更多,但是如我这样狂轰滥炸的“战斗机”仅此一个,其他女生都被他伤碎了玻璃心。我没有玻璃心,只有金刚钻。
为了照顾我的身体,秦征比以往温柔得多,修长有力的十指在我身上点火,我抱着他的脖子轻哼,在他身下扭动,觉得这温柔比霸道更磨人、更煎熬。
激情过后,我枕着他微微汗湿的胸膛睡去,隐约听到他说:“要娶你,可不容易哪……”
第二天把稿子交给主编的时候,她托了下镜框,很是惊疑地打量了我半晌,然后勉为其难地说:“写得不错。”
我松了口气。
“这个秦征是……你……”她吞吞吐吐地问。
我也不遮遮掩掩了,直说:“是我男朋友。”
主编又露出那种纠结的表情,然后酸酸地说:“既然是你男朋友,附张照片应该没问题吧?”
“这个……”我犹豫了一下,“我得问问他。”
主编语重心长地说:“小周同志,集体利益高于一切,只是一张照片,你应该不会办不到吧?”
“这个……”我为难地说,“我努力一下。”
出了办公室,我心想,我们的报纸真的在往E周刊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啊……
因为主编催,我立刻就给秦征打了电话,但是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主编又催了一次,还说给我放几个小时假,让我直接去他们公司问……
我忐忑不安地穿过几条街到他们公司楼下,寻思着等一下要怎么开口比较稳妥。
正是下班高峰,路上人流量明显增多,餐馆也都爆满了,我心想不如先找他吃午饭,一边吃饭一边谈比较容易成功。吃饭的时候,血液集中到胃部,大脑思考能力有所下降,比较好忽悠。
我上了他们的办公楼,因为来过一次,保安认得我,热情地招呼我。
“周小姐,来找秦先生啊。”保安大叔晃了出来。
我笑眯眯地说:“是啊,他下班了吧。”
“他出去吃饭了,还没回来。”保安大叔摸摸下巴,给我指了个方向,“好像去对面那家西餐厅了。”
“多谢多谢。我今天一直打他电话都打不通。”我连声道谢。
“今天有个客户闹上门来,可能手机摔了吧。”
我忙问道:“他没事吧?”
保安大叔笑呵呵地说:“没事没事,是别人的问题,他就是倒霉路过。”
这年头,打酱油都不安全了。
我松了口气,出了门越过马路向那家西餐厅走去。
走到半路,忽然看到餐厅门一开,秦征眉心微皱着走了出来,旁边站着另一个人—白薇?
“嘀嘀—”
车主狂按喇叭,我急忙闪开,再抬头一看,那两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我狐疑地看着那两个背影走进办公楼。之前来并没有看到白薇,白薇是最近和卫翼一起回国的,前不久秦征说他们公司来了新同事,难道就是白薇?
那为什么昨天在饭店没有相认打招呼?
秦征是一向目中无人,倒也可以理解,白薇呢……
当时我倒没有注意看她的神色,可是现在想想—怎么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为了防止狗血恶俗的事情发生,与其自己胡乱猜测,还不如直接当面问个清楚!我跟在他们后面回到办公楼,正好看到两人要进电梯,急忙喊了一声:“秦征!”
两个人齐齐停下脚步回头看来,秦征一只手搭在电梯门上,看到我有些诧异地扬了下眉。我赶上两步进了电梯,笑着说:“刚来想找你吃午饭。”
他又皱眉了,“你还没吃午饭?”
快一点了,我肚子确实有些饿,便摸了摸胃笑道:“刚看到你们从西餐厅出来,你吃过了吗?”
秦征扫了白薇一眼,应了一声:“嗯,我陪你去。”
这时电梯门开了,白薇微笑着说:“那我先上去了,下次再聊。”
她的态度倒是落落大方,秦征神色淡淡,又关上了电梯门。
“原来她就是你的新同事啊,昨天她也在饭店,你怎么没跟她打招呼呢?”我疑惑地问。
秦征拉着我的手腕出了电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道:“没注意看,昨天人太多。”
我一想也是,他不是会关注别人的人,对他来说,一串数字比一堆人更醒目、更有吸引力。
进了餐厅,秦征帮我点了菜,让我先喝了碗浓汤垫胃。
“那你也知道她是卫翼的女朋友吧。”我说,“你们之前认识吗?”
秦征这时才算认真了,双手交叠在桌上,凝眸看着我,薄唇微抿,“是不是胡思乱想了?”
“我就是怕自己胡思乱想所以才来问你。我自己想的,未必是对的,你告诉我的,总不至于是假的吧。”我坦然以对,笑着说,“我怎么觉得你们之前就认识呢?”
秦征眼底闪过笑意,勾了勾唇角,“是啊,认识。白薇是我高中同学,毕业后去了美国。”
我恍然大悟,“难怪!你以前从来不跟其他女人一起吃饭的,原来也是老乡!”
“老乡……”秦征轻笑一声,很自然地抽了张纸帮我擦擦嘴角,微微笑着说:
“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这样没眼力。”
是,我没眼力,他百般明示暗示我都厚着脸皮贴上去。
第一回:
他说:“我很忙。”
我说:“不要紧,明天怎么样?”
他说:“明天也没空。”
我说:“那周末吧!周末可以吧?”
他说:“有社团活动。”
我说:“那什么时候忙完?我随时有空,你什么时候忙完都可以。”
第二回:
他说:“我不喜欢吃辣。”
我说:“那就不放辣椒酱吧。”
他说:“我不喜欢在外面吃饭。”
我说:“那我们在学校吃好了,不过学校里的麻辣烫味道不正宗。”
他说:“我也不喜欢吃麻辣烫。”
我说:“我不挑食,你喜欢吃什么我陪你好了!”
第三回:
他说:“我不想和你出去吃饭。”
我说:“那我打包带去你们寝室?”
他说:“你可不可以不要缠着我?”
我说:“呃?老乡,我没有缠着你啊?”
他说:“我想一个人清静一下……”
我说:“好吧,那我先走了。”
我向来言出必行,说走就走,打包了行李就去参加了一个野外生存活动,一个星期没有回校,结果一回校就被他在宿舍楼下逮了个正着。
他脸色铁青,紧紧扣着我的手腕,冷声问:“你去哪里了?”
我有些茫然,老实回答说:“我去参加一个野外生存活动了。”突然想起来一个星期没见过他,思念顿时都涌了上来,欣喜地拉着他说东说西。他脸色更加难看,一甩手,转身就走。
男人心真是海底针啊。当时我看着他的背影感慨万千,后来才听说,我不见的前两天,他松了口气;第三天,他开始心不在焉;第四天暗中打听我的消息,知道我人间蒸发后,抓狂似的到处寻找。
沈枫说,他是怕我想不开寻死让他背上骂名。可是仔细想想,未必不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个我妈反复验证过的问题—男人就是犯贱。你对他好,他不屑一顾,等你转身走了,他才后悔莫及。
可惜等我明白这个道理,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了。很久很久以前,我连他的不屑一顾都没看懂。
不懂好,至少不会觉得伤情,这就是阿米巴原虫的幸福。
“秦征啊……”我斟酌了一番,缓缓开口,“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啊。”
秦征顿时警惕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事?”
话说,吃饭会使人降低思考能力,但是现在吃饭的是我,不是他……
“那篇稿子,要附张受访者的照片,我来征询你的意见。”我眼巴巴地看着他,“没问题吧?”
“不行。”秦征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
我哀怨地看着他,说:“我忧伤了。”见他没有反应,又接着说,“孕妇不能忧伤。”
他闭目养神,不看我,也不说话。
我咬着下唇,泫然欲泣,“我苦命的孩儿,还没出生就不受父亲待见……”
他嘴角抽了一下,我唱作俱佳,“不过是一张照片呀呀呀……”
秦征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看我,幽幽说道:“周小琪,你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拊掌惊奇,“相公说话果然精辟!”
秦征捏了捏眉心,无奈了,只有抛出那两个字,类似于“准奏”的“随你”。
那篇稿子终于画下了一个完美的句号。我选了一张秦征工作时的照片,果然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虽然只有侧面,但男人帅不帅,关键就看侧面,挺直的鼻梁、略显冷峻的下颌,无框眼镜掩去了一丝锐利,又平添了三分书卷气。
韩可说:“你就不担心这张照片引来狂蜂浪蝶?”
我有些犹豫,最后说:“可是……这已经是最普通、最家常的一张了。”
韩可受不了地白眼一翻,“你就嘚瑟吧!”
我这话不算假,因为秦征的照片真的很少,独照更少,有些照片是我用自己强大的山寨机拍的生活照,那样私人的一面怎么可能放到报纸上。要怪只能怪秦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天候帅绝人寰。
报纸发行后,销量果然如预期的一样刷新了历史纪录,主编笑得合不拢嘴,开会的时候第一次点名表扬了我,然后表示大家要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显然,她觉得报纸就该全部改成娱乐版、改成E周刊,但是我可没有那么多男人可以贡献了。
主编却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拉了我说:“小周周啊,听说你和万成传媒的中国区经理是朋友啊!”
我惊奇地盯着她—主编,你真的该改行做狗仔了!
主编似乎很为自己的英明得意,托了托镜框,露出一丝诡谲的笑意,“小周同志,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下周给卫翼做一篇专访,质量不能比上次的差。”
给卫翼做专访不是很难,难的是质量不能比上次差,我很怀疑秦征这回还愿不愿意给我当枪手。
但是作为一个职业孙子,我很有职业道德地毕恭毕敬说:“是,一定完成任务。”
就为了三千块钱……就为了三千块!我做个孙子容易吗我!
我男人有一千多万,我竟然为了三千块钱做孙子!
我打电话跟沈枫哭诉,被她劈头盖脸削了一顿,“所以说你犯贱!有那么多钱,在家里让人养着有什么不好?”
我叹了口气,“一个人在家里很无聊的,你不是也没让人养。”
“那是因为没人愿意养我!你好命都不知道珍惜!”沈枫冷哼一声,“听姐姐一句,那什么不入流的工作就辞了吧,以前是编辑,现在要改行当狗仔了吗?来我这里做事又有闲又有钱,也算专业对口。”
她说的倒是诱人,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不过报社的工作实在优哉游哉,整天就嗑瓜子闲话八卦,实在是太适合我了。要不是最近主编抽风,我的小日子一直很滋润。
“算了吧,你别挖墙脚了,我不会去的。”
“嗤!就你我还挖墙脚啊?我这是扶贫救灾!”沈枫又来惨无人道地打击我了。
所谓真正的朋友,就是说话没遮拦,即便很难听也不会让你真正伤心,也不知是她攻击力不够,还是我防御力太高。
“我告诉你件事啊……”我想起上次看到白薇的事,就跟沈枫转述了一遍。沈枫听后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靠!”
我怒道:“我肚子里有个未成年呢,你说话能不能不带脏字啊,草!”
沈枫咬牙切齿,如果不是隔着电话她估计会过来蹂躏我的脸。
“有鬼!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有鬼!”沈枫笃定地说,“你男人和白薇有鬼!”
我摸了摸下巴,淡定地说:“我原先也有些疑惑,所以我问过他了,他都跟我坦白了啊,不过是高中同学而已。”
沈枫对我极其鄙视,“你丫有够迟钝的,他说什么你都信了?你要偷喝了酒你会告诉他吗?他要偷了腥还能跟你实话实说?”
“枫枫,你对秦征有偏见。他神色自然,没说谎。”
“他是九段高手,你是个职业业余,你被他卖了估计还帮他数钱!”沈枫叹了口气,“那人太精明了,你个蠢丫头!”
沈枫对秦征的偏见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我一直以为,秦征那样的人,不会有女人讨厌他,但沈枫真是个例外。说讨厌也算不上,一开始只是对秦征没什么感觉,就把他当X大布景板而已。后来我和秦征接触多了,整日在她耳边念叨,她估计也烦了,对秦征就生理性厌恶了。待到我和秦征成双成对了,她明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对秦征的不满,但私底下对他百般怀疑。
我就说了:“枫枫啊,你这是太爱我而吃醋,还是太看不起我而对我们的感情没信心?”
她给我一大耳刮子,说了一个字:“滚!”
我跟秦征同居的时候,她又送了我一句话:“周小琪,你要是死就是活活受死的!”
我就是个强受诱受小白受的体质,怎样?秦征就算是强攻腹黑攻鬼畜攻,还不是被我扑倒了?
好吧,我们互相扑倒,互攻了。
沈枫叹息说,与其说我对秦征信心十足,不如说我对自己信心十足。
走进万成传媒大厦一楼之前,我特意整理过自己的衣冠。
职业套装,利落的短发,五公分高跟鞋,很好很好,看上去挺精神,不三俗也不冷艳。
因为之前预约过,秘书直接领着我进了经理办公室。在这最繁华的地段,一个人独占数十平方米的办公室,委实奢侈啊!
“上次分开之后,我一直想打个电话给你,后来看你们的报纸如期出了,想必是秦征帮了忙,我也就没有多事,真是抱歉了。”卫翼彬彬有礼,笑容温雅。
跟他这样的人打交道,我都不好意思太过随意,不过仔细说来,我也没怎么跟他打过交道。
“哪里哪里,上次是我自己走得急了。这次再找你做专访,希望不会打扰到你。”
我绷着笑脸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太明显了,他忽地笑了,露出小白牙,“不用这么拘谨,都是老同学了。”
其实我挺想说句实话:咱俩不熟。
不过他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太客套了。
我很敬业地问了他一些专业上的问题,看着轻描淡写,却很是费了我一番工夫去查阅资料。不查还不知道,万成传媒的影响力比我想象中的大了许多。远的不说,就说在X市地界,他就一手覆盖了几乎全市的传媒网络,而且似乎还跟地方某些组织机构有着极其暧昧的关系。这种关系是我们这种小报不敢写的,属于业内人士心里有数、心照不宣的秘密。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这卫翼看上去温文有礼,说不定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
资本家,这才是每个毛孔里都流淌着鲜血与肮脏的资本家!
做完专访,刚好是下班时间。卫翼的秘书进来报告一声,卫翼让她先下班,而后转头来跟我说:“前两次见面都太匆匆,今天我请你吃饭吧。”
我哈哈笑道:“你接受我的采访,应该是我请你才是。”
他竟然不推辞!他竟然不推辞!
我看错他了!我以为开保时捷的男人都有一颗敏感的、善解人意的心,我终于知道我错了,他不但厚颜接受了我虚情假意的邀请,还很不客气地把车开到某家一看就贵死人的酒店。
我恍惚看到一群钞票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S,一会儿排成个B。
我钱包里那几张钞票估计是保不住了,幸亏秦征让我带了他的信用卡副卡。
这家酒店的顶楼是旋转餐厅,正对着灯火琉璃的江景,气氛极佳,菜也很美味,就是装饰太多,真正能吃入腹的不多。下次让秦征请我来好了,反正他有的是钱。
“没想到你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卫翼忽地一声感慨,听得我不太愉快。虽然他离开那时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个后来,但到底发生了,他就不能给句好听的,比如说“我早就知道你们郎才女貌会有情人终成眷属”什么的。
我面带微笑,“这就是缘分啊!”
他笑了笑,“上次听说你怀孕了,我还有些吃惊。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大家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因为我们根本还没结婚……
“咳咳……秦征他近来有些忙,过阵子会正式办个婚宴,到时候一定会请老同学的。”我笑眯眯地回答。如果不是他笑得太坦然,我会怀疑他对我因爱不得而生恨,故意来埋汰我。这种事,开保时捷的人应该不屑于做吧?
“对了,你跟白薇什么时候办喜事?”我把话题拨回他身上。
他低下头,右手握着酒杯,轻轻晃了晃红酒,低笑道:“都还年轻,不着急。”
我随口应道:“哪能不急啊,女人一过二十五就江河日下了,你不快点求婚,小心煮熟的白米饭馊了。”
他的笑容僵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对了,白薇还是我的老乡呢!”我恍然想起这事,“真是看不出来,她说话一点口音都没有,也看不大出来。”
“她高中毕业就去了美国,所以没什么乡音了吧。”卫翼态度自然,“我之前还想介绍你们认识,两次都忘了,她和秦征还是高中同学呢。”
“是啊,秦征都和我说了。”
卫翼愣了一下,神色古怪,“他都和你说了?”
“是啊。”我点点头,拨弄了一下盘中餐。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用刀叉吃果然很辛苦,“难怪上次看到他们一起吃饭。我们背井离乡的,难得遇到老乡,难免两眼泪汪汪啊……”
卫翼怔怔地看着我,嘴角缓缓勾出一个淡淡的、温暖的笑容,“老乡吗……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个字,当年你会接受我吗?”
“什么?”我吓了一跳,抬头瞪他。擦,不带这么捉弄人吧,使君有妇罗敷有夫了,我肚子里还有个第三者呢,本来跟他吃饭挺心安理得的,被他这句话一搅和,我都差点问心有愧了!
卫翼轻巧地转移话题,就像之前没有说过那句话,“你怀孕了还在报社工作,会不会太辛苦?”
“还好,我也打算辞工作了。”我见他神色若常,又宽下心,“我跟家里人说了,下个月就回家养胎。”
卫翼笑道:“那你之前还说婚宴会请同学?难道不在X市办吗?”
“我也不清楚,总归是会办的吧。”我轻咬着叉子心想,就我爸妈那铺张的性子,至少会在老家大摆筵席,至于在X市,也就几个同学同事,都是年轻人,简单一点就好,反正秦征也不喜欢热闹。
差不多吃了八成饱,卫翼叫人过来买单,我肉疼地交出了信用卡。原来秦征说我对金钱没有概念,现在我才知道,真正对金钱没概念的是卫翼,他这一顿就吃去我大半个月的工资啊!
夏末的夜风有些微凉,我哆嗦了一下进了车。卫翼打开收音机,轻缓的音乐悠悠流淌,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周小琪……”卫翼忽然开口,“如果有人瞒你骗你,你还会再信他爱他吗?”
我打了个哈欠,“从哲学角度来讲,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你说得太笼统了,我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卫翼轻笑一声,“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大家都变了,只有你……”
“这种类似的话,我妈也常说:‘大家都进步了,只有你还在原地踏步!’”我模仿我妈气急败坏的声音说,逗得卫翼扑哧一笑,“我弟有句话说得还挺有道理的,有些人真是生来就那副样子。像我妈,估计一生下来就是欧巴桑,像我,估计到死都这副德行,人要是猪,牵到天安门去都不会变成天蓬元帅,所以你也用不着埋汰我……”
卫翼轻声说:“我不是埋汰你。”
我打了个嗝,有些昏昏欲睡,“好吧,随便你。我先睡一觉,到了你叫我。”
一路上,歌声一直在回绕,卫翼好像说了什么,不过我听不太清楚,直到一阵凉意袭来,我才缓缓清醒过来。
“麻烦你送她回来。”秦征的声音比夜风还凉三分。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已经到了楼下,秦征穿着西装,似乎是正打算出门,或者是刚从外面回来。车门被打开了,秦征一手握着我的手臂,另一只手撑在门上,这时见我醒来,他低下头来看我,墨黑的瞳仁里似乎有低气压环绕。
“到家了,还不出来。”秦征的声音轻轻的,我仍有些迷糊,哦了一声,从车里出来。
卫翼坐在驾驶座上,对我们挥了挥手,微笑道:“安全送到,下次再见了。”
秦征点头,没等车离开就拉着我的手转身上楼。
我踉跄了两步跟上,看着他的背影疑惑地问:“秦征,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吗?”
他没有回答我,我看到他紧绷的下颌和微抿的唇线,看上去—他是真的很生气。
谁惹恼他了?
难道是我?
吾日三省吾身—我没惹他生气吧,我没惹他生气吧。我没惹他生气吧?
“秦征,你在生我的气吗?”这么高深的问题,我还是抛给他好了。
门嗒的一声打开,又砰的一声被他关上。
我开了客厅的灯,他一言不发地进了卧室,我急忙尾随进去,看样子是我的错差不离了。
我们家的家规不多,只有两条。
第一条,秦征永远不会犯错。
第二条,如果秦征犯了错,请参见上一条。
既然不是秦征的错,那一定就是我的错了。
他面色不善,我伏低做小,贴了上去,“秦征,你在生我的气对吧?你为什么生气呢?生什么气呢?你说出来吧,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你想让我认错你就说嘛,你知道我这个人比较迟钝,你不说我真的猜不到,你就说嘛……”
话没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嘴。
微凉的双唇在我唇上辗转,呼吸因愤怒而急促,我半张着的嘴来不及合上,便被他长驱直入。
按我多年经验,能用接吻拥抱滚床单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放心了,放松自己去迎合他的吻,双手回抱住他的脖子,轻轻抚摸他的后颈,这个男人的头发出乎意料的细软,让我忍不住十指穿梭其间。
他的呼吸总算渐渐平复,狂风暴雨停住了,只剩下和风细雨。他轻啄着我的唇瓣,在我唇上流连,哑着声音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嗯?”我还浮在半空,没有反应过来。
他在我脸上轻轻掐了一把,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龇牙咧嘴,偏过头咬了下他的指尖,“我没听到啊。”这时候才恍然想起,之前为了采访的时候不受干扰,我把手机关机了,后来也忘了开机。我急忙掏出手机,把采访卫翼的事前后都跟他说了。
秦征说:“我的手机收到你的消费短信,打你的手机又没人接,我还以为你被抢劫了。”
“那也是劫财,不会劫色!”我笑眯眯地安慰他,看到这个看似冷漠的人为我担心焦虑,心头顿时荡漾起来,通体酥麻。
结果他说:“今晚天色太暗,难说。”
我的笑容登时僵住,对上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知道自己又被他损了。于是冷哼一声,扬起下巴,“你光天化日还不是照样劫我的色?”
他将我纳进怀里,下颌抵在我的发心,闷笑一声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还想抬头辩驳两句,又听他说,“下次别跟卫翼单独出去吃饭。”
我奇道:“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听话就是。”
秦家家规,秦征永远不会犯错,听话就是……
知道秦征那么晚还急匆匆出去找我,我很是过意不去,睡觉前又与他温存了一番,快要入睡时,忽地想起卫翼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卫翼今天问我,如果有人瞒我欺骗我,我还会不会爱他相信他。”
他搂着我的手僵了一下,“你怎么回答?”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啊。”实在困得受不了,我闭上眼睛,最后说了一句,“我相信爱我的人,不会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