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我的孩子没了……”

温晴穿着病号服，站在医院顶楼天台，只要再往后走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因为哭泣，她惨白的脸色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贺萧寒脸上看不出情绪，只小心劝道：“晴儿，没事的，孩子还会有的，你先过来好不好？”

眼泪不断滚落，她突然瞥到站在贺萧寒后面的楚九儿。

仇恨而怨毒的目光如有实质，她凄厉地大喊，“你！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我没有。”

楚九儿摇着头，天台的风吹得她瘦弱的身躯摇摇欲坠。

不同于被众人关切围簇的温晴，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

“怎么不是你？”

温晴的目光扫过楚九儿微微隆起的小腹，咬牙切齿道：“你就是嫉妒我的孩子，担心他出世后争家产，所以才会提前下手，对不对？！”

“我可怜的孩子，他还那么小，寒哥哥都还没来得及抱抱他，就被你杀死了。楚九儿，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啊！”

最后几个字，温晴是嘶吼出来的。

一旁的医护人员和贺家老仆听到，都对楚九儿投来异样的眼光。

楚九儿对这些都可以熟视无睹，却唯独不能忍受贺萧寒瞥来的厌恶目光。

她下意识退了一步，凄惶地摇着头：“不是我，阿寒，我这么爱你，你信我啊。”

可贺萧寒却把这个动作当做心虚，语气更是冷酷：“呵，不是你？爷爷染病去世的时候，你说不是你，晴儿意外流产，你也说不是你？”

“楚九儿，你究竟还要害死多少我爱的人才肯罢休？你这样的爱，谁承受得起？”

“我没有……”

楚九儿闭上眼睛，忍住即将掉落的眼泪，她不由自主捂着左胸口。

仿佛这样就可以暖一暖冰冷的心脏，让它还能继续跳动。

为什么？

楚九儿在心里不停追问自己。

贺萧寒，为什么我要爱上你？

如果——

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如果，有的只是悔不当初。

那时候，楚家是容城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贺家却因决策失误，面临破产危机。

贺萧寒的父母因为年轻时与楚家的交情，上门请求联姻，已对贺萧寒一见钟情的楚九儿正在满城寻找他的踪迹，因此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贺爷爷不愿看到辛苦奋斗一辈子的企业就这样毁于一旦，在冬日里最冷的时候，在楚家门外求了整整一夜。

楚九儿从家仆口中得知老爷子竟然还在门外等着，震惊懊悔之余，想亲自出门道歉，却无意看见老人手中紧紧捏着的照片。

——贺家长孙，贺萧寒，也是她找了这么久的男人。

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因为受了寒，本就年迈的老人一病不起，溘然长逝。

她和贺萧寒虽然最终结了婚，却因为这件事，有了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

“我真的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楚九儿呐呐自语，眼泪在这时才一滴滴砸落。

贺萧寒冰冷的目光蓦然一凛。

有那么一刹那，他竟生出想走过去拥住她，替她拭去泪珠的冲动。

然而，一直暗中观察贺萧寒的温晴自然也没有忽略这抹神情变化，狰狞的脸色一闪而逝，她又往后退了半步。

“你杀了我的孩子，也杀掉我吧，楚九儿，我这就成全你。”

“不要！”

贺萧寒反应过来，猛然一惊，哄劝道：“晴儿，到这里来，只要你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是吗？”

温晴果然没有再动，说出的话却令人彻骨的寒。

“寒哥哥，那她的孩子可以和我的孩子，一命抵一命吗？”